断云铁进了山寨后,只见山势险峻,一路山石奇形怪状,形态万千。
行不多时,又见得一座雄伟山峰,直立挺拔,峰脚下有个巨大的岩溶洞,洞口矗立一块巨大的岩石,那随时都有滚将过来的态势,令人望而生畏,想必那便是黄龙寨巢穴所在了。
黄龙寨主一脸沮丧,极不情愿地领着断云铁步入岩洞。
但见眼前豁然开朗,丝丝凉风扑面而来,宽敞之处的洞顶竟能高达十数丈,洞内更是乱石嶙峋,遍地是形态各异的怪石。
这些匪军倒也机灵,就地取材,有的用着石櫈,有的用着桌子,各类兵器架也随处可见,四周洞壁之上,悬挂着数十盏油灯,照的洞体通亮。
再往前行,洞孔更是繁多,互又相通,时宽时窄,真可谓四通八达,宽处可容几十上百人,这些洞室,有的用着聚会、有的用着储粮、有的用着居室、有的用着兵器库。
黄龙寨主笑呵呵地道:“大侠,我这寨子如何,算是块宝地了吧,嘿嘿……”
断云铁由衷地赞道:“确实鬼斧神工,令人叹为观止!”
黄龙寨主一脸得意地道:“那是自然,便这宝地,什么江山、功名,我再无他想,在此了却此生也无憾了。”
断云铁横了他一眼:“待我寻得那董老汉之女,现下便了却你此生。”
黄龙寨主立时蔫了,忙道:“大侠你且尽管搜巡,小人所言句句属实,那小娘子确实已不在我寨了。”
断云铁说道:“我自能寻得,若你敢欺我,小命不保。”
说完便逐个山洞查看,一路凝神细细听寻,但凡有人呼吸吐纳,皆逃不过他的耳朵。
再往前穿过几处小洞,闻得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只见前方洞口散出一丝灯光,再近一看,洞内宽敞明亮,满地的绫罗绸缎,金银器物更是琳琅满目。
又见有数名美貌女子在洞中忙活,这个整理布匹,那个清点器物,见了来人,一脸惊慌失措的望着断云铁,断云铁回头怒视黄龙寨主。
那黄龙寨主面露窘色,道:“这……这……这些是小人的……”
“你这斯不单是抢匪,却还是淫贼啊,无怪乎你想在此苟且此生,我饶你不得。”说罢举掌作势便要拍黄龙寨主。
“大侠饶命,也不尽然啊,这三位都是小人的内眷,小人从未逼良为娼啊,不信尽可问她们。”黄龙寨主吓的慌忙求饶。
又对一名妇人道:“三娘,快……快快给大侠说道说道你的来龙去脉。”
“这位姑娘,可是被这淫贼所掳?家人也被这斯害了?尽管说来,自有我来做主,今日便让尔等逃脱这魔窟,重见天日。”断云铁怕这几名女子被黄龙寨主威慑,便开口先问了。
“我等确是寨主大人的妻妾啊,他并未逼迫于奴家。”那女子满脸疑惑的答道,见断云铁作势欲杀黄龙寨主,三名美妇人也是盈盈下拜施礼,齐声又叫道:“大侠明鉴,手下留情啊。”。
“我等皆是无依无靠之人,苟活于乱世,如今能随他在黄龙寨安身,也算个好归处。”
“程姐姐所言及是,我等皆是被寨主救得的,自愿以身相许跟了他。”
“此话当真?”
“句句属实,我原是卢川人氏,为避战事,皆举家逃荒,四处颠沛流离,一路饿死病死不说,又常被强盗山贼抢掠,父母皆罹难于途中,小女子又被强人掳去,幸得寨主搭救,从此衣食无忧,万无逼迫于我。”
“请大侠饶了寨主吧。”众女子又异口同声的说道。
断云铁倒没想到是这般情形,又问那几名女子:“上月被这斯掳来的那五桥镇女子现在何处?”
“呀,你说的伊含妹妹啊,她数日前便被孙副将带走了。”
“为何带走?”
“这便不知了,这伊含妹妹长的如花似玉,怕是看上她了。”
断云又转而又问黄龙寨主:“你一寨之主,却拗不过你的副将?”
“大侠有所不知,我虽一寨之主,奈何武功计谋,都不如那孙副将,我也不敢惹怒于他,他自在前朝军营时,便是做我的副将,向来对我也敬重,从无冒犯。说来也怪,这斯一惯也不近女色,唯独见了这董氏女子,便说要将带走,我当时也是不允,这小娘子确实美艳不俗,心中不舍……”见断云铁面露愠色,慌忙噤声。
“后来见我不允,又取笑他想占了那小娘子,这才说了实情,非他想将那伊含姑娘据为己有,说是要将她献予一个不寻常之人,说是什么……什么教的大人物,又说若得其欢心,今后我等便有大好前程,荣华富贵指日可待,我倒不是很在意什么荣华富贵,我在这黄龙寨便是逍遥自在,又有几位娇妻相伴。”
黄龙寨主又道:“那孙副将又说已派人告知要献这小娘子一事,若失信于他,我黄龙寨必遭灭顶之灾,看他说的真切,倒不似吓唬我,为保全这宝地,便只好忍痛割爱了。”
断云铁闻听后,“呯”地一掌将一块石笋击碎,怒道:“这斯恁地可恶。”
几个妇人吓的花容失色惊叫连连,黄龙寨主献媚道:“大侠好武功,好掌力……好掌力。”
“闭嘴!”
“是。”
断云铁见这黄龙寨主人高马大,长的也凶神恶煞的模样,此时却唯唯诺诺,又听了众女子所述,倒有些于心不忍再迁怒于他。
“明日前,但凡五桥镇所掠财物,尽数俸还,我便不予追究。”
“一定遵命,明日午时,必定送到,请大侠放心。”
“我且信你,你若耍花样,我必取你性命。”
“不敢,不敢!”
“我本答应董老汉寻回伊含姑娘的,如今却空手而归,愧对老人家,然你可知那贼人去向?”
“小人记得好似往黔安方向去了。”
“距离多少路程?”
“二百多里便到。”
“明日我便起身前往,那孙副将怎生打扮?叫甚名?”
“嗯……身高六尺上下,身子骨精廋,走时着黄褕单衣,嗯……对,贼眉鼠眼的,一眼就看出不是好人的这般相貌,姓孙名俊”
“似这等人物,你还与之交往?”
“这个……这个。”
断云铁再不语言,快步出了山洞。
又对黄龙寨主说道:“当今乱世,尔等本是前朝军队,若有骨气,男子汉大丈夫当征战沙场,建功立业,你若难舍这温柔乡,便带了几位妻妾归隐山田,余下财物尽数散予众位将士,各自安身立命,莫再落草做这为害一方的强人了,若还执迷不悟,他日相见,必取你项上人头。”
黄龙寨主应声道:“大侠所言及是,金玉良言令在下茅塞顿开,定然照办。”
众匪军也是低头议论纷纷,那黄龙寨主又命人牵过来一匹俊马,笑呵呵道:“这黄鬃马随我走南闯北多年,虽非神俊之物,却也不凡,今日便赠以大侠,留作念想。”
断云铁心道正好需要马匹赶路,谁知道这马匹也是他从何处抢夺而来的,便道:“这般,我便夺爱了。”
黄龙寨主仿佛明白断云铁心思,一脸真诚道:“这黄鬃马可是匹战马,是小的在军中配发的军马,非掠夺所得。”
断云铁暗自生笑,道:“谁说你这马是抢夺来的?这战马跟的是你,这般易主,它可愿从?”
黄龙寨主道:“这马最通人性,尤其战马,方才我骑着它与你大战几回合,即识得了你的厉害,似大侠这等不凡之人,它安能不服?”
断云铁用手轻抚黄鬃马前脸,黄鬃马哧呼呼数声,当真也未抗拒,一跃便上了马背,黄鬃马立身嘶鸣,作势待发。
断云铁又对众人道:“诸位,今日多有得罪,就此别过,望好自为之,明日正午前,将五桥镇所掠财物如数奉还,否则,定不轻饶。”说完便朝着山下而去,众匪军早已对断云铁敬佩不已,齐声应承。
断云铁却万没料到,这黄龙寨主日后果然又投了军营,攻城掠地,纵横驰骋沙场多年,立下汗马功劳,成了一员虎将,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一路顺畅通无阻,下到山下,只见董老汉手搭凉棚,翘首以盼,见了断云铁,快步跑上前来,见只有断云铁一个,满怀失落的问道:“怎么,少侠,小女……?”
“董老伯,说来惭愧,令媛如今未在这黄龙山上,已被人带往他处。”
“啊……这如何是好啊……我那可怜的含儿啊……”董老汉当下泣不成声。
“老人家莫要悲伤,令嫒只是暂被带往他处,我已探得去向,待我完成师命,天涯海角,我自要寻得。”断云铁见这老汉失去女儿后,更显孤苦伶仃,叫人于心不忍,顿生愧疚。
“恩公,请受老朽一拜。”董老汉便又要拜倒。
“使不得,使不得。”断云铁扶起董老汉,又道:“只是我与那伊含妹子从未谋面,他日相见又如何识得?”
“这便容易,老朽有此玉佩,我拾得伊含时,尚是襁褓之时,此玉佩必是其生父母之物,上刻有‘伊人如梦,幽兰含放',伊含之名也缘于此佩,她若见得此佩,便如见我,再有,伊含左后肩有一小条草尖状的胎记。”
“我且留意得,你我先回五桥镇,再作打算吧。”说完将董老汉扶上马背,共骑一马,往五桥镇而去。
到了五桥镇,已是黄昏时分,众街坊见得二人空手而归,纷纷上前探听情况,断云铁道:“诸位乡亲,黄龙寨明日便将五桥镇所掠财物如数奉还,今晚各自清点失物,明日即可领回。”
众人仍是将信将疑,虽见二人空手而归,却又毫发无损,有的便道谢,有的不以为然,各自散去。
而断云铁次日天刚泛亮,便向董老汉道别,再次许若寻女之事,又将黄鬃马留给了董老汉,便悄然离开了五桥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