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清楚这是大家嫌这位小姐闹腾,晚上会连累大家不能好睡,忙说道:“放心,晚上我会喂了安神水给她的!”
几个人也不在意,这样犯了事,还乱喊的丫鬟,她们也不是头一次见了。
见人走远了,里面没再传出声响,老嬷嬷放心的坐在了门口的石墩子上。
李静书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男子,颤抖着看着自己手里的蝴蝶钗,整个人都不会动了。
见时间差不多了,老嬷嬷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转身进了院子,来到了观音殿,听到后面静悄悄的,声道事儿成了,松了一口气,缓缓走了进去,一看里面的情形,整个人都傻住了。
一品侯府的世子,倒在炕上,脖子处还在往出淌血。
而李静书手里,此刻握着的簪子,还带着血迹。
老嬷嬷心思微转,旋即大声喊道:“快来人呢,不好了,出人命了!”
本就没走多远的几位巡视的嬷嬷,飞奔进了院子,一看屋子内的情形,暗道倒霉,就听到老嬷嬷快速的说道:“我刚进来看表小姐,结果屋子里,就是这个样子了,也不知道几时表小姐和外面就有了联系,我。。。去老太爷那里请罪!”
说完却是纹丝不动,屋内的其他几位嬷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没等想好说辞,就听到李静书哇的一声哭了。
声音委屈哀怨,只是这里,却无一人怜惜,众人都想到了那一日大小姐在这里,和那位教书先生的模样。
还真是造化弄人,母女两个,都被人撞见了私会男子,且都是在佛堂。
老嬷嬷心底冷笑,当年李夫人冤枉她和人串通,害自己失节,她百口莫辩,最后生生被狠毒的李夫人扎瞎了一个眼珠子,她就是要让那些冤枉她的人,尝尝被人泼脏水的滋味。
当年因为大小姐最后成为了李夫人,她也幸免一死,继续留在这里守佛堂,将功赎罪。
如今看来,还真是苍天有眼,世道轮回。
很快接到了消息的各路人马,赶了过来。
李夫人脚下的鞋都跑掉了,也顾不上,怎么会,怎么会是在同一个地方,是谁,到底是谁非要这般对她,害了她还不够,还来害自己的女儿。
难道又是自己那个好妹妹,可是妹妹如今在吕家,怎么可能,这一次,无论是谁,她都要这人,拿命相陪,李夫人脚下飞快,冲进了观音殿。
郭老太爷听到了消息,也吓了一跳,一听死的人,是一品侯府的世子,不禁皱眉,忙赶了过来,刚进了厢房,还没等看清眼前的景象,就被一个身影猛的撞了一下,冷眼回头一看,竟是自己慌乱的大女儿。
郭老太爷冷哼一声,低声说道:“看看你养的好女儿!来福,让人把世子收拾一下,我们去一品侯府!”
说完快速出了厢房,站在院子里,看着满园的竹子,头疼欲裂。
一品侯府本就因为没有儿子,怕不能承爵,在族里过继了儿子,据说有意让养子娶自己的女儿,这样侯府也不至于易手,如今看来,自己去一品侯府会是一场恶战,已经成年的世子,死在郭家,怕是一品侯府的老侯爷不会善罢甘休。
正想着,就听到来福低声说道:“人死在我们府里,无论是如何进来的,想保住表小姐,我们就不能认,我带人把人运出城去,至于府里,下禁口令就是了!”说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郭老太爷长出一口气,许是年纪大了,这些年,他越来越见不得打打杀杀了,低声说道:“把人全送去家庙,喂了哑药就算了,不必做绝!”
来福微颔首,心里却觉得,郭老太爷此事做的有些妇人之仁了,要知道这世上,只有死人会闭口,只是既然郭老太爷有了决定,他就没再说什么。
郭老太爷低声说道:“把人弄干净,就让这几个婆子跟你一起,把人趁夜扔去乱葬岗!”来福知道干系甚大,忙下去准备了。
李夫人看着傻愣愣的女儿,一个巴掌煽了过去,被打醒的李静书,看着面前的母亲,扑上去,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李夫人心绞痛的厉害,想起了自己那日的事情,猛的推开了女儿,厉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不满我和你外祖,给你选的婚事,你就要这般毁掉郭家的名声吗,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李夫人泣不成声,李静书呆呆的,原来母亲并不相信自己,原来自己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原来自己在母亲心中,竟没有郭家的名声重要,原来自己不过是个蝼蚁,苟且偷生且不可以,更何况还失手杀了一品侯府的世子爷。
刚她只是傻掉了,大家的说话声,却是能听到的,知道自己害死的是一品侯府世子,原还以为自己和母亲说了这世子的暴行,母亲会帮自己的,原来母亲在意的,从始至终,就没有自己。
李静书安静的流着眼泪,彷佛一切都不存在一般,独自躲在自己的铠甲里疗伤。
傍晚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初春就是这般,中午还风和日丽,艳阳高照,下午就刮起了阴风,到了傍晚,下了雨,更是让人不禁觉得手脚都跟着凉了。
几位嬷嬷,战战兢兢跟着来福,扛着麻袋把人丢在了乱葬岗,来福更是在一品侯世子身上,划了几刀,脸上是一条可怕的蜿蜒刀口。
看着翻开的横肉,老嬷嬷心里微沉,怕是自己和这几位知情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许是和老嬷嬷都想到了一处,几位嬷嬷更是吓得两股瑟瑟,牙齿咯咯作响。
来福声音极低,像是来自地狱的声音一般,冷声说道:“上车吧,只要嬷嬷们按我说的做,就能寿终正寝!”
马车载着几人,再次回到了郭府,李静书已经平静了下来,郭老太爷独自见了李静书,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郭老太爷走后,李静书嚎啕大哭,之后就自己静了脸,换了崭新的衣裙,坐在了炕上,安静极了,那样子,就像是被人抽掉了灵魂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