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外面的知了不知疲惫的叫着,给人带来一种夏日的烦躁,杨洋提着行李在门口告别了爸妈,向大明家的方向走去。
推开虚掩着的房门,杨洋一眼就看见这货还在凉席上四仰八叉地呼哈大睡,直气得他甩手一巴掌便抽到了对方的肚皮上!
“啪!”
一声脆响传来,大明顿时惊醒,只见他如同一只被烫到一眼,瞬间从床上弹起:
“嗷!疼死我了,特么谁……洋……洋子……你……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丫得睡死过去!这都几点了?赶紧的,再耽误可就晚点了!”
大明昨晚喝多了,被杨洋这么一折腾,顿感头痛欲裂,右手随即抱着脑袋哀嚎起来,赌咒发誓下次再也不喝酒了,对此,杨洋自然嗤之以鼻,但凡喝醉酒的,第二天都会发这种誓言,然而,这种誓言,显然就是为了违背的……
尽管大明宿醉难捱,但最后还是强忍着爬了起来,稀里糊涂低洗漱完毕,也没吃早饭,就跟着杨洋一起出了门。可这一耽误,时间还就真的有些晚了,所以当两人紧赶慢赶地跑到长途汽车站上车时,上面连一个挨在一起的座位都没有了,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各自找了个空位坐下来。
刚刚坐定身形,杨洋下意识扭脸望去,发现旁边的座位上,是一个年龄跟自己差不多的女孩,此时正在拿着一个现在还不多见的便携式CD机听歌。
前世的杨洋有过不少女人,虽然手里一直不怎么富裕,但因为有着不俗的长相,还是引来不少狂蜂浪蝶,前仆后继地往上生扑,凭借久经沙场历练出来的眼光和鉴赏水平,他开始用眼角的余光审视起这位邻座女孩。
而女孩各方面的条件,显然也都挺合乎杨洋的审美标准:
雪纺面料的短袖T恤里一对汹涌呼之欲出,将那小蛮腰衬得仅堪一握。两条纤细而又不干柴的大长腿包裹在紧身的运动裤下,裤脚下面到脚踝的位置,露出的一点粉嫩的肌肤,光洁得如同瓷器一般。
那张白皙的瓜子脸上,五官精致而秀美,特别是刘海下那双满是微微蜷起的长睫毛的大眼睛,如同精灵一般,充满了灵性,此时正不停地扫向身边的杨洋。
女孩大概也在18、9岁,她对身边的杨洋仿佛印象也不错,高大却不纤瘦的身材,阳光帅气的长相,收拾得干净利索的四六分头,挺拔的鼻梁下一抹淡淡的绒毛,给他那原本有些青涩的脸庞画上一丝沉稳,好像掩饰了年轻人的原本的盛气和稚嫩,一双乌黑的眸子里面,仿佛存着一些有别与其他同龄人的东西,引得她不由自主地偷瞄了好几眼。
杨洋见女孩目光频频望来,也善意地看了她一眼:“你好!”
淡淡地打了个招呼,就搬起手里的报纸看了起来,这是他上车前,从电话亭里顺手买的阜市日报。
女孩一怔,本来她对自己的相貌还是有些自信的,这个小男生看向自己时,她也分明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欣赏,可这不咸不淡的招呼算什么?基本礼仪?一股莫名的不忿突然袭上心头,撅着小嘴的她索性不去搭理杨洋,抬手将垂在胸前的一只耳机塞进了右边的耳朵,便将小脸望向了窗外……
受到冷遇的杨洋,自然也没再继续自讨没趣,自嘲地微微一笑,随即也低头看起了报纸。
没过多久,汽车便缓缓开出了阜市长途汽车站,此时的杨洋思维不知什么时候也开始发散起来。
杨洋回到2000年已经有了一个多月,也挣得了第一桶金,尽管这个行业的生命力很短,但他的目标也仅只是凭此尽快积累资金,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危机感。
通过这第一桶金,赚取更多的财富,是杨洋既定的计划,但手里有了资金,后面要做什么,还得从长计议。
有着对未来前瞻性的了解,杨洋知道,不管是投资基建工程、房地产开发等实业,还是现在处于刚起步的网络电子商务,都会是不错的选择,但以他如今的挣钱速度,几年内想接触这类生意,还是显得力有不逮。
而电脑画像这个买卖,他也只打算干到04年,因为不出意外的话,到那时全国各地都应该满地都是了,其暴利也将会被日趋激烈的同行竞争给逐渐地压榨干净。
算算那时他也正好大学毕业,从今年开始淮江省就已经取消了大学生毕业由国家统一分配的传统,改为竞聘上岗和公务员考核两种方式来进行工作分配,可这些在前世就与他绝缘的分配方式,在重生后依然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作为艺术生的他,文化课实在是无法跟其他院校的学生相比,如果不想再一次苦逼地徘徊在人才市场,成为被人像牲口一样挑来拣去的待业人员,就必须在这几年里寻求其他更长久的生意,作为真正的事业开端。
四年的时间要说长还真不算太长,人生一世,不也就在眨眼间吗?
要不……就趁着这次去省城,顺便考察一下?
望着车窗外,不停往后飞驰的白杨树暗自盘算的杨洋,突然感觉肩膀一沉。
原来,身旁的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睡着了。
杨洋看了眼肩膀上的女孩,见她此时睡的正熟,就没去惊醒对方,接着又将目光放在了手中的报纸上。
而随着新闻纸的翻动,他却被上面的一则新闻给吸引了:
《因市场需求大增,缅甸翡翠价格持续走高!》
翡翠?杨洋突然心中灵光一闪。
前世他看过一则新闻:好像就是从2000年开始,国内一直不太景气的黄金珠宝市场,却突然呈现出井喷式的增长,玉石价格也是一翻一翻地往上长。
同时国际金价也是在这几年开始大幅上扬,进入自1971年以来黄金与美元脱钩后幅度最大的增长期。
2000和2001年的黄金大概270美元每盎司,但从02年开始到06年的四年里,却以每年100美金的增长速度递增,07年金价更是一下就暴涨了近400美元!五年里的涨幅,竟然达到了原始金价的三倍有余!
而翡翠自2000年以后涨幅更是惊人,十几年的时间竟然翻了十几倍甚至几十倍。
所以此时入手做珠宝玉器生意的话,无疑是个黄金时间。
杨洋回忆着前世的这些信息,越想越感到可行,于是便决定借着这次提前去省城的机会,先了解一下再说。
“对……对不起,我刚刚……睡着了……”
女孩的脑袋突然从杨洋肩膀上挪开,可能是因为感觉不好意思,所以只低着头言语有些迟疑地跟他道歉。
杨洋闻言不禁莞尔一笑:“没事,做长途汽车上睡着了很正常的,而且有个美女靠在肩膀,对我来说也算是艳福一场,你就当我是自荐枕席好了!”
“噗嗤!”
尴尬的女孩被他给逗乐了:“你这人,说话油嘴滑舌的,看你年龄也不大,但花花肠子可不少,骗过不少小姑娘吧?”
杨洋一脸无辜地举起右手:
“我向毛主席保证,长这么大,我还没谈过女朋友呢!以前是没有相中的,现在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美女坐在身旁,原本还想着搭讪来着,去没想到又被人家给误会成花花公子……这可真没法活了!”
“咯咯咯……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这么拐着弯奉承我,是不是居心不良啊?不过……你可能要失望了,因为本姑娘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额?看你说的,好像我是那种人一般,不过,咱随便起来……不是人!”
“咯咯……那你还是老老实实当人算了,对了,你是去江城吗?”
“是啊,要是去BJ的话,谁还坐这车?嗯,那个……很高兴认识你,刚刚上车时跟你打招呼,你也没说话,还以为你不准备搭理我了呢。”
“咯咯咯……哪有啊,我这不是跟你说话了吗?再说了,你那算是打招呼吗?”
僵局一朝打破的两人很快便聊开了……
通过自我介绍,杨洋知道这女孩叫唐丹,本是江城人,是京城师大一年级的学生,开学后便上二年级,所以比杨洋大一岁。
因为跟家在阜市的姥姥关系很好,所以在这边一口气待了个把月,眼看着就要开学了,爸妈也督促了好几回,这才回去。
两人正聊得热火朝天时,杨洋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喂,爸,什么事?去药店看看有没有红蚂蚁?给我妈泡酒治疗类风湿吗?好的,我记住了。”
放下电话,杨洋见唐丹看着自己,便问道:“怎么了?”
“没想到你还是个小土豪啊,摩托罗拉998,得四五千块钱吧?你爸妈对你真不错,这么小就给您买这么贵的手机,不像我,央求了半天,最后才给买了个破三星……”
“嗨!这不是得给人打工吗,大老远的,没个手机跟家人联系也不方便不是?不过具体多少钱我就不知道了。”
“啊?有拿着998去打工的吗?再说你还这么小……怎么不上学了?看你也不像是因贫困而辍学的样子啊?”
唐丹面带惊讶地瞄了杨洋一眼,经过一会儿的接触,她开始对这个干净阳光的大男孩,生出了一点莫名的好感,让她白皙的脸蛋显得一阵烫红,说话自然也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了。
一定是热的……这破车,也没有空调……下意识地摸了下热乎乎的脸,唐丹心里暗想。
“我有在上学啊,这不是还没开学吗?现在只是先去看看,能不能提前找点事儿做,也给自己混点生活费……”
“你在江城上学?”唐丹有些意外地问,她没想到杨洋是去勤工俭学的,但拿着四五千的手机去打工,是不是有点太那个啥了?
“嗯,还没上呢,今年大一。”
说着,杨洋有些鬼使神差地从身前的挎包里,拿出了录取通知书递了过去。
“哇,省艺美术系的?原来我认识了个未来的大画家啊……”
“嘘……低调……低调……让别人听见了就不好了,要不要我给你签个名?万一以后我成名了,你不也多了个跟朋友显摆的资本?”
唐丹被杨洋故作神秘的样子给逗乐了,咯咯笑着问:“才不要呢,等你成名,估计我都快入土了!”
“不带这么埋汰人的,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你至少得活上千年!”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千年王八万年鳖……当我听不出来你在骂人是吧?”
“没有、没有,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你这长相,怎么也得跟祸国殃民的苏妲己一个级别的,还有老话儿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所以……”
唐丹闻言咯咯笑了起来,随即不禁抬手拍了杨洋一下肩膀:“有你这么解释的吗?还是别说了,幸亏你是遇到我,要是你这么说别人,少不了一顿臭揍……现在开学还得几天,你这么早就去江城,是因为要去找工作?”
“嗯,先碰碰运气再说吧……你想给我介绍个活儿?”
“美的你,我哪里知道有什么工作啊?到时候给你当个免费向导还差不多,手机给我!”
见杨洋掏出手机,先是好奇地摸了摸,便将自己的号码拨通,接着手指飞速地挥动几秒钟,便又将手机递了回来:
“号码给你存好了!我去上学前,没事儿的话,可以给你当向导哦,不过伙食费,车马费你包了!”
杨洋接过手机,笑着调侃:“没问题,住宿费我也包了!”
“我回家住,要什么住宿费?……呸!你还真不是好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这一路上就不显得那么无聊了,仿佛没过多久,杨洋看了下窗外,竟然发现汽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缓缓地进站了。
下车前,杨洋拍醒睡了一路的大明,一路帮着唐丹将行李拎到了车站大门口,相互告别后,便随着人流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