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二个月里,老者夜夜朗读。苍老的声音时如潮水涌起,时如溪水清脆地流动,声声若有色,声声若有景。刘墨端坐如松,平心静气,一股灵气在丹田处随声音的调子起伏,感觉身体轻如鸿毛,似要羽化,冥冥中,进入了一个雾气弥漫的空间。
刘墨在雾气中游动,四处隐隐有嘈杂的骂声,心情莫名的沉闷下来。
“身体无法落地,该何去何从?”白茫茫的前景没有边际,刘墨有些惶恐,拼命往前游去。
白色的烟雾渐渐散开,变淡,那是无边无际,清澈透明的世界。
“什么人?”一个苍老的声音愤怒的问道。
刘墨吓了一跳,环顾四方,并无人影,谨慎道:“雾气蒙蒙,路漫漫,小民迷失方向,斗胆乱撞,误入圣地,还请大人指点迷津。”
“不知者无罪,实不知我在等你。”
刘墨茫然道:“误入圣地,何烦大师等候?”
“你我认识,只是不知,我便是那诵读经文的老人。此经文为仙界圣经――《仙与经》,博大精深,立意高远,并非凡夫俗子所能领悟而感化。数十年来,无人能入我经文意境中,你是第一个。真与我仙有缘了。”
“《仙与经》?!”刘墨心中窃喜道。
“情不知《仙与经》为何物?”刘墨问道。
“无物!”冰冷的声音给刘墨泼了一盘冷水。
“无物?为什么我能这般强烈的感受到?”刘墨问道。
“《仙与经》生于心而止于心。对于不同的人而言,《仙与经》都是不同的境界。你能入我的境界内,将来你的道行势必比我高强。不过其中还有些关节,还希望你以后能扶持仙域才好。”
刘墨忽然跪下,道:“请师父教我!”
“你既然认我为师,便有听我的话。”
“不敢不听。”
“《仙与经》共有九式,每一式都有不同境界。虽然你拜我为师,听从我的教诲,但我仍然不能将九式都授给你。只授前四式,若你今后无过错,我仍然继续传授。”
刘墨神情怪异,心骂道:“狡猾狡猾的。”却道:“师父英明,徒儿定然好好修习。”
“第一式:一剪雪,第二式:采路霜,第三式:雾里雾,第四式:仙人拳。相应经文如下,切记:南无普庵祖师菩萨摩诃萨……”
经文变得苦涩无味,完全没有了神曲一般的感觉。刘墨听得昏昏欲睡,头脑发胀,声音落下,亦未感觉到。
“师父,记不得。太长太苦涩了。”刘墨忙道。
“你悟性果然是无以伦比,不记得才好。从今以后,你不要对人说你修习过《仙与经》,也不要对人说认识我。”
“师父,何名?”刘墨忙道。
“名字亦是无物,若是你想知道,姑且叫我黄石师父吧。若是你能扶持仙域,便往太虚山,找到一块黄石,祭拜我。若是你铸成大错,我可不放过你。”
“黄石师父?师父……”刘墨叫道。
“小心耳坠。”声音传来,周遭归于了平静。
……
“喂,醒醒!”胖子轻轻拍了拍刘墨的脸蛋,张大眼睛吃惊的看着,心道:“刘墨这斯坐着都能睡着,真是比我厉害得好紧。”
“搞什么?好冰冷的手。”刘墨睁开朦胧的眼睛,不耐烦的说道。
“喂,现在是中午了啊。老头儿还没有来送早饭。你不饿么?还有心思睡觉?”胖子抱怨道。
“黄石师父走了。”刘墨迷迷糊糊的说道。
“什么?什么?什么黄什么师父?”胖子吃惊道。
刘墨猛然清醒过来,心道:“说错了话。”随即骂道:“草,这死老头死哪去了?”
一句叫骂骂到了胖子的心坎里,胖子随即狠狠跟着骂道:“草,把犯人都不当人了。”
黄昏过去,夜幕降临,早饭未至,牢房里终于爆发了强烈的抗议声。
“早饭没开,午饭没开,晚饭也没开,难道要饿死我们吗?”
“口干舌燥,肚皮贴到脊背了。”
“老头子,开饭呀。死了吗?”
……
胖子唠叨了一下午,没心思跟着起哄,太阳刚刚落山,就躺下睡觉了。刘墨盘膝端坐,把玩着耳坠,心道:“这小小的耳坠为何让黄石师父失色?为何让我小心耳坠?该不是价值连城,怕被偷了去?”
“吵什么吵?”一个粗犷的声音一下子盖过了所有的喊饿声,“啪”,一条鞭子甩在了地上。
“现在听清楚了,白首老者已经失踪,如今下落不明。这时有我来接管,犯人不得再吵闹,打扰了我睡觉,打死你们。”紧接着,又是一阵鞭子落地的声音。
一时间整个牢房鸦雀无声,安静得只剩下胖子的打鼾声。
刘墨心道:“好剽悍的人物,这下夜里定然安静不少。”探出头看去,只见一个魁梧的身影闪过。
翌日大清早,铁门砰一声推开了。
“喂,起床了,吃饭了。”一个粗狂的声音叫了起来。
胖子习惯性地第一个挑选,忽然一只大手拍在了胖子肥胖的手上。
“挑什么挑。最大的是大爷的。”
胖子抬头一看,吓了一跳。原来接替老者掌管牢房的居然是在客栈里要打了刘墨一拳的一撮毛大汉。
“先来的,挑最小的,以此类推,剩下的是我的。”一撮毛大汉巨大的嗓门将刘墨惊醒了。
刘墨一见是一撮毛大汉,也吓了一跳,赶忙披头散发,将脸遮住,慢悠悠地挑选了一个最小的饭盒。
大汉哼了一声,砰一声,关上了铁门。
“冤家路窄。”胖子打开饭盒子后,顿时气得涨红,“鸡腿都不见了,只有猪肉一片,几根空心菜,看起来还很老。他妈的,一清二白的,怎么吃呀。”
刘墨打开饭盒,发现自己的更惨――没有肉,只有一根空心菜。
“看起来,饭看起来只有一两。”刘墨叹了一口气,不明白一撮毛大汉怎么也来到这神仙的地盘了。
一连十几天,一撮毛大汉给的饭菜越来越少,弄得牢房里的住户们个个怨声载道,面黄肌瘦,有气没力,特别是胖子,一下子也苗条了许多。
后来,刘墨才得知那一撮毛大汉叫杨大牛,他的那家客栈取得了牢房的伙食经营权。那家客栈的漂亮姑娘年芳十八,叫杨小媚,是杨大牛的妹妹。两人经营客栈已经多年,能取得伙食经营权是因为给了七月门不少好处费的。
午夜时分,自从老者失踪加上杨大牛给的饭菜少,大伙都没有力气喧哗,牢房死一般的安静。
“一剪雪。”刘墨轻吐一口气,盘膝端坐,一股灵气畅快的在全身经脉中流动。十几天的修炼很快过去,灵气在安静的环境中一直平缓的运动,累积起来。全身青色微光若隐若现,脸色红润开来。
安静的夜晚,无人注意到这些神秘的光芒,与其相交映的是窗外洒下了的月光,一种安静的美。
刘墨心情一阵舒畅,伸出手掌,隐隐有闪电光,心道:“果然是神奇的一剪雪。暴雪之夜,敢于暴雪相抗争的不正是雷电么?”
“多么神奇的力量!”胖子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目光呆滞的望着那诡异的闪电光。
刘墨慌忙将电光隐去,道:“静电作用!!”
“什么静电作用?”胖子吃惊道,转念一想,又道:“此功法叫‘静电作用’?”
“额?是的。”刘墨含糊道,心想:“想必胖子搬动大石亦是某种功法。”便转开话题道:“你搬大石,击大黑猿掌,又是什么功法?”
胖子叹了一口气,沮丧的说道:“当年火龙师父教授我的‘强步行’,本是一种快速逃跑的法门,没想到被我练成力大无穷的样子。”
“我不想啊!”胖子垂头丧气,神色低迷,忽然眼睛一亮,道:“不如你教我静电作用?修仙者互助也。”
“呵呵……好困了,睡觉吧。”刘墨搪塞道,心想:“胖子这斯想的好美。”
胖子信以为真,道:“果然如此,早点休息是好。”
天刚刚发白,一个粗暴地声音传了进来,“提审!!”
随即,铁门打开,进来了两个武士。
胖子惊跳了起来,不安地看着武士。刘墨亦惊醒,却还在装睡。
“好久不见。”马脸男子走了进来,不紧不慢地说道。
两名武士虎爪般的大手很快夹起了胖子。
“大仙,冤枉呀……大仙,冤枉呀……”胖子拼命地喊叫着,“刘墨,刘墨,醒醒,醒醒,帮我说说话呀。”
马脸男子已经不耐烦,甩了甩手,走了出去。
两名武士押着胖子随即跟上。
砰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吓了刘墨一跳,顿时睡意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