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上一世,家的方向。
“噔噔。”
“进来。”办公桌上的人头也没抬。
门开门关,听着那熟悉的脚步,办公桌上的人不禁抬起头,面露惊喜。
这个人,正是二十几岁的绪白橙。
“你回来了?怎么这么快?”白橙问。
“不然呢?让你等我等成望夫石啊?”说话的人是一个跟白橙差不多大的女生,秀发散落在脖颈间,微微一笑,像是林间的风吹拂而过。
――她就是文水清。
“好啦好啦,就知道你好,把东西给我,你去休息吧。”白橙笑嘻嘻的走过去。
“你还真是绝情啊,用完就丢,这就开始赶人了啊。”文水清不满的瞪着她,“哼哼。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走就走!”
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白橙出声道,“你的小说出版首战告捷,大卖!”
“真的?!”文水清惊到,“怎么这么快就加载出来了?”
“你的事我哪敢拖啊,不信自己去看看呗~”
“嘿嘿,我就说过,自有留爷处,先走一步啦~”文水清得意的挥挥手,脚步轻快的走了。
――咔!
门锁上了。听着外面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白橙脸上的笑才慢慢收敛,看着手中的信封,一个苦笑浮现。
深吸一口气,白橙走到沙发上坐下,把信封放在茶几上,认真而小心的打开它。
所有的情绪汇聚在这一刻,悲伤,后悔,冲动,喜悦,期盼・・・
手指打开的动作带着一种神圣而恭敬的味道,似乎里面的东西是什么至宝一样,期盼着碰触它,却又隔着很远的样子,一堵无形的墙,造就了这神圣感。
一叠照片被拿了出来,那双手在轻微的颤抖着。
缓慢的,一张张图片露出了真容。
女人,男人,女生。三个人。
街道,房屋,小摊。
人群,烟花,美食。
雨滴,蓝天白玉,被风吹起的树叶・・・
里面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带着一股怀旧的情感;但却又那么的陌生,好像被推得远远地,就如同照片背景中那片被风吹走的树叶一样。
女人跟男人已经成了中年人,头发斑白,眼角生起鱼尾纹,遍布岁月的痕迹。
女生看起来并不年幼,似乎比白橙还大上一些,面目跟白橙有几分相似。不过不同于白橙精致的妆容,照片中的女生只画着淡妆,鼻梁上已经没了白橙曾熟悉的黑色镜框,只是女生的瞳孔变得跟黑了,似乎用了隐形眼镜。
如果说白橙身上透着的是一股久经打磨后的冷厉成熟,那么照片中的女生则是一种可靠地成熟,还透着一股沉闷。
似乎,一个重担,打在女生的肩上。
――她叫绪温。绪白橙的亲姐姐。
另外两个中年人,自然是她们的父母。
泪滴在光滑的照片上,模糊了白橙的视线。
“爸,妈,姐,对不起,对不起・・・”白橙捂住嘴,不让自己呜咽出来。
她自然明白,为何才只是中年的父母为何为老的这么快,为何姐姐变得这么沉闷。
她走了,家里的一切都落在了姐姐身上,她的离去,带给家里的只有悲痛。
姐姐身上的重担,都是她造成的。
如果当初她没有离开,而是跟其他学生一样,乖乖待在家的避风港,哪怕成绩差,哪怕尽惹他们生气,也比过现在这样,令他们为自己操碎了心。
现在还能回去吗?回去了他们还会认得自己吗,还会承认自己吗,她能进门吗?
一切怕是已经回不去了。
五年,不长,却也不短。
・・・
文水清背靠墙壁,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刚才她只是假装走了而已。
‘傻子。’文水清心道。脑袋微扬着看着上方。
每次她带照片回来后白橙都会这样,作为朋友的她,自然明白白橙的心情,而她却不能帮上什么帮,只能听着白橙看着照片发出来的压抑的哭声。
・・・
“阿偶~”
突然,白橙打了个嗝,擦了擦眼,有些惊愕的看着最后一张照片上的那个男的。
男的有一米八左右,面容有点秀气,带了一副金边眼镜,增添了几分儒雅之气。不过让白橙注意的并不是这个男的长的怎样,而是这个男的居然跟她姐绪温并肩而行,有说有笑的样子。
‘这,这男的是谁?!’白橙心中惊骇,拿起一旁的信封翻了翻,果然有两页纸落了出来。
――平白出现了个男的,文水清肯定会给自己准备资料的。
第一页纸果然是那个男的资料:
湖信,男,二十七岁,大专毕业,目前是一个工程师・・・
・・・与绪温相亲认识,目前已订婚・・・
‘已订婚?!’白橙紧紧盯着这一排字,‘哪里冒出来的王八羔子居然想娶我姐!’
终于记起还有一页纸,白橙暂压怒火看去,这一看,她顿时一怔,心中的其它情绪一下子就被抛到脑后。
这一页纸,是文水清写给白橙的・・・
文水清:
――白橙,我的好朋友,别惊讶,请听我讲完。一分钟就好。
白橙,这次回去,我见到叔叔阿姨时,他们正在逛街,你放心我并没有说其它的,她们也并不记得我是谁。
我跟她们聊了几句,叔叔阿姨还是那么和蔼,只是看上去已呈老态,深深的疲倦锁在眉头,看上去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承受那些烦恼了。
人的一生,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一切都在指尖。
时间对于我们来说,可能还有很多,可对于他们来说却是已经不多了。白橙,我的朋友,我希望,不管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叔叔阿姨,或是为了我,你就回去看看吧。
别人的照顾,如何能替代你?
不管结果是什么,我都希望你去试试,别再犹豫了。
绪温姐姐身上的重担,我想也需要有人把它卸下来,只是我想那个人不会是一个只见过几面的相亲来的男人。
你说,对吗?
(不管你做出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一直陪着你。――你的好朋友:文水清)
・・・
“水清・・・”白橙喃喃。
门外的水清已是高昂着头,只是那眼泪仍然从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