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吃完晚饭,到了晚上七点,李建宏才带着酒气姗姗来迟。
“李哥,你干什么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赵一帆有些不爽地问道。
“我?被人拉去吃个饭,喝点酒,怎么了?”李建宏很明显还没意识到现在的情况。
“你媳妇在家里昏倒了,找你找半天找不到,幸亏老宋他们家帮忙,一起把你媳妇送到医院去了。”赵一帆倚在门边,用着很严重的语气说道。
“干嘛送医院去啊,医药费那么贵,老毛病了,挺一挺……”李建宏一听到住院就抱怨道,虽然有些底气不足,但是言语中的不满还是很清楚的。
“你媳妇的命不是命啊!当时情况很危险了,不信你去问老宋一家,话说你的做丈夫的一点不关系刚生孩子的老婆的身体啊,还在外面喝酒,这么晚回来。”
前世作为儿子,在父亲和母亲之间实在是不好抉择,尤其是也经常是母亲更年期反复无常如同海上的天气一样的脾气的受害者,所以不好驳斥父亲。
但是现在作为邻里,换个角度,毫无疑问,李建宏是个蛮令人讨厌的家伙,他的得过且过在生活平稳的时光里还看不出什么,但是一旦遇到挫折风险,就会露出腐烂的地方。
赵一帆也很完整地继承了父亲的这一点,好在自知之明,不会给别人添麻烦,也避免让别人有所期待。
“我家的事,你插什么手!”憋了好久,李建宏撇过脖子,总算是说出这么一句话,似乎很不爽房东狗抓耗子,多管闲事。
“好啊,嫌我多管闲事不让我插手是吧,”赵一帆有些气的昏头了,从包里掏出一沓子单据,“这是你媳妇住院的话费,不让我帮忙是吧!现在你把钱还清了,我保证不管了!”
李建宏瞥了眼房东拍在面前的缴费单据,他不敢去看,一不太想去看,无论是那个时代,中底层的人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患病了,需要住院的话想必话费不少。
尤其是现在现在,就算是城市,也没有正式的医保制度,何况他们这些农村人。
男人蹲坐在院子里,一言不发,说话怕是和房东怼了起来,被赶出去就不好了,溜走的话,更惹人生气吧!
天色已经很晚了,只有些许的夕光,余热依旧使人烦躁,偶尔吹来的凉风让人稍微轻松一下。
“你倒是说话啊!给个回答,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赵一帆干脆指着闭口不言蹲在树下的男人呵斥道。
李建宏因为妻子要给母亲寄钱的缘故一直生她的闷气,所以这几天才在外面找工友喝酒聊天喝到很晚,不想那么早回家面对妻子,没想到发生这种事。
“你们家发生什么事,我不想管,最少你也要有点责任心吧!没人帮你做饭洗衣服生养孩子,你很高兴是吧?地址单据上都有,小平安暂时喝不了母乳,宋大嫂已经买了奶粉回来,怎么喂的,你去问她吧!我是不想管了,哼!”
赵一帆走回到自己房间里,还真是心累啊,现在的杨秀娟还不是以后那个步入更年期,像个火药桶一样一点就着的母亲,就是个有些要强的家庭妇女而已,夫妻俩孰是孰非还是很好判断的。
赵一帆躺在躺椅上,吹着五档风扇,长叹一口气,经历的越多,越对人性格的固执有所了解,还是李建宏这种已经三十的人,基本上是没法改变了。
也正是这种性格,赵一帆前世对于父母可以待在一起这么多年很佩服,是真的很用心经营这个家,指的是母亲。
赵一帆真心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种事,清官难断家务事,而且前世跟着母亲看了很多那种把家庭矛盾搬上节目公开调节的伦理节目。
最大的问题不是没有解决办法,而是家庭中矛盾的双方,或者多方都不愿意自己改变退让,只想着按照自己的角度处理问题,为自己在道德上占领高地而辩护,最后取得最大化的利益。
最重要的是,这种东西还不能诉诸法律,一旦撕破脸就再也没机会恢复如初了,只能依靠各方达成妥协,于是最后达不成妥协。
这种家庭矛盾令他极度厌恶,可以说是他倾向单身的原因的很重要的一部分。
……
“爸,妈妈怎么样了?”看到父亲回到家里,有些天真地以为父亲去看过母亲的小扬帆问着李建宏母亲的情况。
“没事,过几天就能回家了。”李建宏虽然识字不多,但是单据上的收费还是看的明白的,合算了一下,还真是贵啊!要是妻子身体好了的话,立马就回家里养身体吧!
“小帆,吃饭了吗?你弟弟怎么样了?”李建宏在儿子面前还是很和善的,他走到床边抱起出生一个多月的二儿子,看着婴儿熟睡的脸庞,轻轻地晃着。
小扬帆咬着手指头,说道,“吃了,是在宋爷爷家吃的饭,还有,宋奶奶给弟弟买了一罐奶粉,尝起来可好喝了!”
小扬帆回想起泡奶粉的时候,宋奶奶让他试试温度,他尝了两口,很好喝,不过知道是给弟弟的,虽然很不舍,但是还是在温度合适的时候递给了宋奶奶,看着她喂弟弟。
李建宏顺着大儿子的指向,发现了摆在桌上的奶粉罐,看到上面标着的价格,他就是一顿肉痛,买这么贵的干什么,街面上那么多便宜的奶粉!
不过都买回来了,开封了,先就这样吧,房东一向是面冷心热,不然就不会帮妻子垫付医药费了,回头好好说说估计能少还点钱。
看了眼外面,李建宏提着水壶去打了壶水,放在煤气灶上烧了起来,“儿子,等会洗澡啊!”
“知道了!”
明天先去找工头请两天假吧!然后带着大儿子一起去看孩子他妈,小儿子就让老宋家帮着照顾,李建宏在煤气灶的火焰前,感受着火热,酒也慢慢地醒过来了,开始打算第二天的行程。
“哇~哇~”突然间睡得深沉的小儿子又大哭了起来。
“爸,弟弟又哭了,好像是尿床了!”
李建宏看着烧到一半温度的水,走到床边,吩咐道,“儿子,你去看着水,开了就把开关给关掉,其他的就不让你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