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淼的爸爸可精了,尽骗我爸爸,每次打猎回来,他都有战利品。而我爸爸却只是拿回一把子弹壳。
记得有一次,骗我爸爸把兵营的卡车开了出来,还带了五个小兵子。
一个司机,四个警卫员全副武装,倍儿亮的牛皮武装带,胸前四个弹匣,冲锋枪口朝下挎在背上。
这一次走了两天一夜。第二天下午艾淼的爸爸骑着他的东洋车回来了,后衣架上驮着一只黄色的长着两个犄角的大肥羊,直接带到西边路口,挂在那白刷刷的老榆树上杀了。
晚上给我爷爷拿来半只,爷爷说:“别给我这些个,你家人口多。”
“诶,我多,还有一堆头蹄下水,不好拾掇,就不给你啦。”
艾淼的爸爸说着,在炕沿边坐了下来,眉飞色舞地向我爷爷和我讲着这次打猎的经过。
原来,艾淼的爸爸在游击队的时候经常把鬼子拖到大山里,把鬼子拖垮,然后一口一口吃掉。
其实,他们就是在打猎,过着猎人的生活,所以,什么季节打什么,他全懂。
这次,就是他撺掇我爸爸,向上级作了请示报告,以给哨兵们增加营养为由,外出执行一次狩猎任务,但是没有批下来。还是艾淼的爸爸,骑着他的东洋车,到了我爸爸的上级的上级那里,向他的老首长说了这件事,并且说他的两个女儿已经站不起来了。
这样,上级才批准了这次行动,并由艾淼的爸爸担任总指挥,这可把他乐的,一蹦老高。
他们开车走了一天,太阳落山的时候到了目的地,便用树枝和草将车隐蔽起来,然后他们躲在车里吃饭休息。
后半夜了,艾淼的爸爸下令,作好战斗准备。
卡车上的四名战士,便将四把冲锋枪架在驾驶室顶上,做好了射击准备。
一切准备就绪,艾淼的爸爸命令,发动车。
待车发动正常后,又命令,打开车灯。
马达轰鸣,灯光耀眼,只见灯光所到之处的草丛中站起几只惊恐的黄羊四处张望,当感觉到危险之后,便四处狂奔,这样又惊起几只,在光照范围内,它们来回乱跑,而且越来越多,互相碰撞。
这就是,受到惊吓后的蒙头转向,强光下的瞬间失明,和黑暗处的被惊起后,想逃命又看不见路,只好向着有亮的地方跑。
在越聚越多的时候,艾淼的爸爸下令,开火!
四支冲锋枪射出密集的子弹,有几只黄羊中弹倒地。
艾淼的爸爸又命令,开车追击!
“不能追!”我爸爸立刻制止道。
是啊,天黑草密,谁知道脚下是哪一种状况,万一有沟坎暗礁,隐藏其中,那不就中了敌人的奸计了吗?
艾淼的爸爸重新下达命令:“全体下车,仔细打扫战场,汽车缓缓跟上。”
我爸爸接着说道:“大家枪不离身,把子弹匀一下,把保险关好,别走了火,更不要乱开枪,不要太分散,保持互相喊话。”
大家都去搜索了。
艾淼的爸爸担任留守,便把一只小羊杀了,从车上搬下汽炉子,行军锅,开始给大家煮肉做饭。
等到肉味飘香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大家精疲力竭地都回来了。
七个人,一个也不少。
大家开始一边吃肉一边休息。
“今天可真过瘾,我端着冲锋枪一扫就是一梭子。”
“你过枪瘾来了,一梭子扫倒几个目标?”
“目标就在眼前立着,这时候你应该点射,啪啪啪,一点三枪,撂倒了,再打下一个。”
“每人五十发子弹,你剩多少了?”
“没了,”
“如果敌人冲上来,咋办?”
“为啥每次战斗过后,首长都让咱们匀一下子弹?”
“那是为了预防突发事件!”
人们高兴地吃着,喝着,聊着。
天已经大亮。
“大家都吃好,喝好,休息好没有?”
“好了!”大家起立,同声答道。
“好,大家散开,再仔细搜查一遍,一定保持在互相的视线之内,时间四十分钟,开始!”
四十分钟很快就过去,战士们又抬回一只大肥羊,装上车。
“大家上车,把武器检查好,仔细清点一下战利品,一班长回营后如实向司务长报账。”
“是!”
“报告首长,战利品九只。”
“目标,分区,前进!”
“前进!”
“日出东山红霞飞,战士打猎把营归,把营归......”
开足马力,一路飘歌,向分区奔去。
艾淼的爸爸又见到他的老首长,作为总指挥向首长作了汇报。
由于这次行动是老首长指示特批的,便由老首长提出对于战利品的分配方案:分区食堂两只,支队食堂三只,机械厂是军工,也归分区,因此机械厂食堂也得一只,中心库分队最辛苦,特批两只,总指挥是特聘,所以,特,特批一只。秘书记录完毕,经首长签字。递到我爸爸手中,“照批示执行,批文随后印发各有关部门。”
随后老首长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粮票,递给艾淼的爸爸,“这点粮票你拿上,我们老两口子饭量小,攒了点儿,你家孩子们小,能吃,你拿去吧。”
“哎,不不不,不能拿,我有办法。”艾淼的爸爸急忙摇着双手说道。
“你能有啥办法?拿着!”
艾淼的爸爸红着脸接过了粮票,装好。
“好了,去吧,”老首长也眼润了。
过去在战场上,他们可是过命的好兄弟。
我爸爸和艾淼的爸爸立正向首长敬礼,然后转身离去。
......
艾淼的爸爸尽跟我显摆,把他那擦得倍儿亮的双筒猎枪,在我面前“咯,喀,”撅折了,“咔咔”又掰直了,瞄准电灯泡,嘴里“砰,砰,”两声,然后问我,“怎么样?”
我也没感觉到怎么样呀。
“怎么样,想不想摸一摸呀?”艾淼的爸爸用那奸诈的目光,死死盯着我那嫉妒的眼神,挑衅地说道。
我笑了,他就让我摸一摸,但他始终不松手。
我知道,他担心我拿不动。
我确实也拿不动,两只手连我爸爸的小撸子都举不起来,也只能挎上爸爸的手枪套晃哩晃荡地在屋里神气几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