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刚哄着小妹妹睡着,游完百病回来的姐姐,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喊道:“二姑,喜报,一等功!”
随着姐姐的喊声,一阵锣鼓喧天响在街门口。
妈妈脸色大变,靠在被垛上,瞪着一双大眼,用一只颤抖的手指着姐姐说道:“秀英,你别吓唬我,我可真受不了,......”
“二姑,咋啦?”
“你拿走,你说,那是三等功,是你逗我玩的,啊?求求你。”
“奥,怨我,我是逗二姑唻,不过这有姑夫的信你先看看?”
“拿过来。”
姐姐将那拆开了的信,从信封里抽出来,展开递给妈妈。
妈妈接过爸爸的来信,看了起来。
吾妻见信如面:近来身体好吧,女儿好吧,爹娘及全家人都好吧,咱儿,在部队很好,放心吧。......
咱儿在部队表现很好,进步很快,现在已经被破格提拔为正连级了,......
由于他写的书,被师教导队和军教导队当做理论教材,经过实践的检验已经被军区采用,其中大部分内容也被其他军区采用,为我军做出巨大贡献,军政治部特记一等功一次。
去年过了白露,我便接到团长的命令,开始“闭关”,整理我几年来发表过的有关军事训练的文章“论文”。从我第一天参加训练开始,如何迈出的第一步,第一次匍匐前进,第一次跨越、射击、攀崖、宿营、站岗、潜伏、研究敌情,第一次灵活运用战场战术,直到目前的所有训练科目,以及每次大大小小的军事演习,我都细致入微的找出了不足,并做出了纠正和完善的补充。
由于训练科目都是沿用二十多年前的教材和标准,对于目前战场上的新型武器和装备,我们的士兵束手无策。我便大胆的提出该废除的废除,该改进的改进。
比如关于拼刺和射击的问题,我和宋排长有争论,但经过摆事实讲道理,大多数士兵倾向我的观点,绝不能让敌人冲上来,远远的,一枪一个,既省力又保险。当然,子弹打光了被逼无奈还是得拼刺刀。
我们有强大的后勤保障,怎么会出现那种情况呢?所以要人人练成神枪手。
还有关于防化,防毒、防燃烧,反偷袭、反侦察......
以及我对目前和未来战争的一些看法,和应对手段。我认为,未来战争打得是钢铁和炸弹,......行了,不能再往下写了,再写就超出我该写的范围了。
腊八那天,姥爷在村里开始润笔,给社员们写对联了,我却收笔“出关”了。
二十多万字的文稿,分类清楚,章节有序,字迹整洁。
指挥部首长看后经作战处审核,政治处审定,又补充了一些政治类的文字和口号,加进一些毛主席语录,将“作者金友”,改成“集体创作”“金友执笔”。
经军区政治部批准,作为军事培训教材下发到各个教导队,继续进行实践检验。
妈妈笑了。
“我拿走了啊。”姐姐看着妈妈说道。
“拿过来,我儿的。”妈妈抚摸着一等功喜报,继续深情地说道:“文化啊,国家需要文化,我们需要文化,没有文化什么也干不成,要不是你弟弟有文化,想这一等功,那是要半条命的。虽然文盲上了大学,那等于零乘与任何数,所以呀,好好学习吧,总有一天有用。”
“啊呀,这两年咱们县里的喜报都叫你们家包了,你是怎么教育出来的好儿子的?”被姥姥、姥爷迎进来的县武装部首长握着迎出来的妈妈的手,说道。
“那里呀,孩子进步,都是咱们部队这个大学校培养的,功劳是咱们部队。”妈妈笑着说道。
“这孩子可给咱们李家堡争了不少光。”老支书和主任也说道。
姐姐从供销社买回一包糖给大家发了,一阵锣鼓喧天慢慢的安静了下来。领导们热情洋溢的留下慰问品后,在一阵阵再见声中,上了吉普车走了。
“娘,金友哥哥升副连长了,”晓梅一边洗着锅碗一边对她娘说道。
“谁能跟人家比呀,人家他爹是干啥的?”晓梅娘说。
“哪呀,你没听我大哥叨叨,人家爷俩根本就没认,那天走到半道上爷俩就分开了。人家那都是凭的自己的本事,这一年光是喜报就有七八张了。”晓梅兴奋地说道。
“娘,金友哥哥又寄来喜报了,一等功。”晓梅对她娘说道。
“啊?一等功是要缺胳膊少腿的。”晓署说道。
“你胡说!我金友哥哥是写文章,写书立得功。”晓梅急了,不允许任何人说她金友哥的不是。
“写书也能立功?看来这文化还是有用。”晓署说道。
“那当然,要不咋就人人都想上学唻。”晓梅说。
“比咱多念两年就是不一样。”
“那不是几年,你在小学多念几年都没用,有用的文化知识都在高中、大学呢,咱学那点儿也只是看看报纸写写信,记记工分算算账而已,这叫基础文化,咱光知道“起子”是蒸窝窝用的,谁还知道它又叫“小苏打”,即便是知道,也只是知道“小苏打”就是“起子”还是蒸窝窝用的。人家金友哥学的那叫理论知识,人家叫“小苏打”是“碳酸氢钠”,咱们学的啥,“氮磷钾”和有机肥,草木灰和老炕土。所以说要想有文化,就得念高中、上大学。”晓梅明显是受了她金友哥哥的影响了,借机发了一通感想。
“我看上大学也是白上,你看,交白卷的人都能上的大学,会是什么样的大学,我看他连“氮磷钾”草木灰都不会知道。再说了,你想上大学就能上大学啦,尤其是咱们家。唉!好好的日子不好好的过。”晓署悲观失望地说道。
“你不能这样说,有人要害爹,谁能防得住,啥叫好好的日子不好好的过,那坏蛋看上姐姐了,就得嫁给他?就算嫁给他,那害人的人终究是要害人的,不知哪一时不顺心了,还是要害你的。”晓梅的看法和她二哥就是不一样。似乎是专和他对抗。
也是,晓署上学不好好学习,学医也不好好学,劳动回来就会发牢骚,总抱怨他爹对不起他。
“学那有啥用,谁还会用咱看病!天天累成这样,还学这学那,学啥都没用了。”一提到这些,他就吼了起来。
“咋没用,起码能给自己家里人看看吧,自己不求上进,还总抱怨,咱咋啦,咱又不是反对革命,如果你的医术像爹那样,在这十里八乡叫的响,我就不信没人用你,别人不行,还不让群众找他们信得过大夫?你们冯家祖宗立下的破规矩,传男不传女,要不我可想学唻。”晓梅也是越说越来气。
“那书都在那儿放着,他们不传咱可以自己学嘛。”晓梅娘对晓梅说道。
“就是。”
晓梅说罢,转身到外屋,打开一个大木箱子,拿了一本书,进来上了炕,朗朗地读了起来。
“人参味甘,大补元气,止渴生津,调营养卫。黄芪性温,收汗固表,托疮生肌,气虚莫少。白术甘温,健脾强胃,止泻除湿,兼祛痰痞。茯苓味淡,渗湿利窍,白化痰涎,赤通水道。甘草......。当归甘温,生血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