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岳时不时送流伊一些稀罕的小玩意,或孩童喜爱的拨浪鼓,姑娘们心爱的红头绳,这些东西看上去廉价,可在流伊眼中却如获至宝。她享受这种被君岳重视的感觉,心情逐渐开始变得雀跃,连惩罚那些宫女的心思,都比以往少了许多。
宫女们发现,只要是君岳在的时候,公主从来都不会无缘无故的发脾气。只有君岳在公主身边,他们才能卸下防备,松一口气。这些,流伊不用刻意去琢磨,都能想通他们的想法。只不过,她并不放在眼里罢了。
流伊的暴戾被君岳“治愈”,宫中女子通通松了口气。幸好,在这世上,还有一人能制服她。否则,若流桑一直这般任由她为非作歹,宫中人心惶惶,西域岂不翻了天去。
花月容蛊术突飞猛进,连流惜都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这女子看上去大大咧咧,实则是个极为细心之人。短短一段时间,竟能领悟这么多有关蛊术的内容,想必过不了多久,她便能意识到,想要恢复流伊的记忆,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不过,他倒认为,眼下这种状况,君岳表面上对流伊极为宠爱,实则已然起了异心。流桑那般聪明,又怎会想不到这一点,他既然没有插手两人的事,看来是君岳早已经提前给他打了招呼。
流伊如今孤立无援,却还沾沾自喜的沉浸在君岳施舍给她的那一点温柔里。若她恢复了记忆,知道了自己从开始喜欢的人,就不是君岳。以她如今暴戾的性子来看,大概不会心如死灰的在自尽一次,而是回到轻音岛蛊惑君睿,让他们两兄弟重新开始一场战争。
到时花月容若想在夺回流伊的身体,恐怕难如登天。君睿此人,他虽然没有过多了解,但通过发生在君岳身上的种种事情来看,君睿怕是将君岳所做的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无论他怎么折腾,都反不了天。
花月容眯着眼睛晒太阳,她难得忙里偷闲,在院子里赏赏菊听听曲,日子美哉美哉。也不知流桑从哪里找来这么个绝妙女子,声音如同天籁,样貌更是美的出众。平心而论,若自己与这女子比起来,怕是也要略逊一筹。她不是个在意皮囊的人,也不会像平常女子那般涌起嫉妒的心思。
流桑此举,一方面是顺水推舟卖她个面子,供她解闷。另一方面,怕也是想通过这女子来告诉她,在美艳的人在他心中,也及不上花月容半分。他打的注意甚妙,可惜花月容并不将他这点足以称得上“恩惠”的举动看在眼里。
用她的话来说,简玉珩那个闷葫芦没搞到手之前,她是不会对别的男人另眼相看的。
流惜一进门,便看到她那好徒弟正敲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倒在软塌上,手里一杯热茶,正冒着热气。他愣了愣,回过神后,重重咳嗽了一声,“咳咳...”
花月容一个激灵坐起身,眼巴巴的朝着流惜看去,“我没有偷懒。”
流惜挑眉看着她做贼心虚的样子,开口问道:“材料都准备好了?”
“当然了,你不会是连这点事情,都要怀疑我吧?”花月容见他没有刻意刁难的意思,松了口气,懒洋洋的重新靠了回去。
流伊眉头跳了跳,朝着地上被晒的软趴趴的灰色小虫看去,额头青筋暴起,“这是什么?”
“明知故问是不是?那分明就是你让我准备好的母蟑螂。”花月容偏头看他,满不在乎的说道。
“母蟑螂?”流惜忽然笑了,他眯起眼睛,声音冷的吓人,“你瞪大眼睛仔细给我看清楚,这是什么?”
花月容不耐烦的站起身,晃晃悠悠走到流惜面前,朝着容器中的小虫看去,“这不就是...咦?”
她惊讶的瞪大眼睛,那容器中快要被晒冒烟的小虫,哪里是她花费心思捉了一个晌午,才勉强捉到的母蟑螂,分明是一只尖尖细细的幽灵蛛。此时正软趴趴的待在容器中,一副要晕眩过去的模样。
花月容心虚的笑了笑,她怎么忘记防备这东西了,竟然把她的母蟑螂给偷吃了。这下可好,她说给流惜听,这孩子一定是不愿相信的。可她又觉得憋屈,堂堂一州女帝,难道会为了蒙骗一个孩子,做出这种大题小做的事?
果然,未等她开口解释,身边流惜便凉飕飕的说道:“别告诉我,那只母蟑螂,其实是被这只幽灵蛛给吃了。”
“可不就是...”花月容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泄气的说道:“算了,反正你也不会相信,我在去捉一只就好了。”
流惜挑眉看着她,分明是她的大意,怎么反而一副受委屈的样子?
“等等!”
“干什么?”花月容没好气的转过身,朝着他看去。
流惜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突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虽错怪了她,但也毕竟是她自己的错失,这件事论起对错,谁都理不清。怎么他看着花月容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心虚?
“还没有告诉你,母蟑螂的作用。”
花月容眸子闪了闪,故作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反正你也没有想要教我那些有用的,知道与不知道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什么是有用,什么是无用?”流惜心头一震,随之问道。
花月容眯起眼睛,这孩子在跟她装傻?她既然敢跟他摊牌,就不怕他去流桑那里告状。要玩,就玩的大一点。
“你难道不知我想要的是什么?”
流惜竟真的仔细想了起来,半晌,才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过去这么久了,我都没有问你对蛊术感兴趣的原因。”
花月容:“...”若不是他眼中并没有什么情绪,大概她真的会被这番话骗过去。
流惜见她总算不呛着自己,深深叹了口气,开口说道:“我确实有心想要帮你,但让流伊恢复记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况且,这种时机让她恢复记忆,也不见得是好事。”
花月容看着他的眼睛,不确定这番话究竟值不值得相信。她与流惜虽然接触了一段时间,却始终看不透这孩子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毕竟我有心想要帮你,就一定不会看着你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你究竟想说什么?”
流惜抬起头看着她,猛地意识到,或许花月容,她其实并不知道,流伊与君岳之间的过往,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