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萧跟着流惜欢欢喜喜赶到对岸的时候,刚一落地,便急切的朝着不远处大喊大叫。流惜眸子深了深,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梁萧刚刚叫的,是宋傲晴,流伊这具身体主人的名字。
比起梁萧的激动,旁边黑黝黝的小姑娘倒是看出了一丝不对劲。依照她师傅的身手和能耐,梁萧这声音她距离的在远一些,都能将内容轻松听进耳朵。可不远处的那个女子,虽然身形与样貌都是她的师傅无疑,但浑身散发的气质,却与她师傅完全不同。
流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姑娘,淡淡朝着梁萧说道:“那不是你师傅,别叫了。”
“为什么?”梁萧回过头,样子有些不解。
他再次朝着那女子看去,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过炙热,女子心有所感的回过头,诧异的挑了挑眉。
流惜暗道一声不好,连忙小心翼翼的快速说道:“听着,你们不在的日子,她身上发生了一些状况。准确的说,面前的那个女子,已经不是你们的师傅,而是变成了另一个人。切记,不可多说,更不能讲出你们的来意。”
梁萧领悟的正欲点点头,想起不远处的女子已经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又淡定的站在原地。
流伊怎么都没有想到,追上来的人非但不是君岳,竟然是她那性子寡淡的弟弟。可他身边的那两个人,却不得不让她怀疑。西域人的皮肤白皙,从来没有见过像那两个孩子一般皮肤黝黑的人。
她走上前正欲说些什么,流惜便抢先一步,开口问道:“为什么要离开?”
“你问我为什么?”流惜突然笑了,她笑容诡异,眸子冰冷的看着流惜,“当初发生了什么事,你非但不告诉我,并且跟着君岳一起欺骗我。现在,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质问我为什么会离开西域?”
流惜抿了抿唇,淡淡说道:“他不适合你。”
“呵...”流伊冷笑一声,忽的走到他面前,低下头盯着他的眼睛,“不适合我?你可曾设身处地的为我考虑过?流惜,你是我亲弟弟,可你如今在干什么?”
她神色疯狂,双目通红,说到激动的地方,竟忍不住伸手抓住了流惜的手臂。流惜感受手臂间传来的颤抖和疼痛,面无表情的任由她打量。
“你来干什么?”
流惜佯装犹豫了一瞬,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带你回去。”
流伊指着他身侧的两人,接着质问:“他们是谁?”
“路上买的仆人。”
流伊转过头盯着两人看,梁萧被她看的毛骨悚然,小心翼翼的躲在流惜身后。反倒是梁萧的姐姐,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坦坦荡荡的任由她的视线焦距在自己身上。
流惜偏过头看了梁萧一眼,啧了一声,“出息。”
流伊看着那浑身漆黑的小姑娘,语气生硬的问道:“你是哪里的人?”
梁萧的姐姐规规矩矩施了一礼,缓缓说道:“他是我弟弟,我们是从草原上偷偷跑出来的。”
流伊勾唇一笑,眼眸划过一抹算计的神色。她弯腰与梁萧的姐姐对视,柔声问道:“被买来做奴隶,可甘心?”
“自然是不甘心的,但跟着他,我和弟弟才有饭吃。”梁萧的姐姐诚恳的摇了摇头,她似乎对流惜并不熟悉,仿佛过去没有一点交集。而事实上,她确实对流惜没有了解。除了知道他是来自西域的王子,其他的一无所知,包括为什么她师傅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并与流惜有着血脉相连的关系。
梁萧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能装作空气的躲在流惜身后,偶尔露出脑袋偷偷查看着流伊的神情,最终确认眼前的女子,确实不是宋骜。因为宋骜不会笑的这么阴险,也不会莫名其妙成为西域的公主,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宋骜的身世。
流伊见在梁萧的姐姐身上问不出什么话来,选择转移了目标,将视线对准了藏在流惜身后的梁萧。
她勾勾手指,笑的极为“友好”。
“她是你姐姐?”
梁萧点了点头,指着身侧的姐姐,又指着自己,开口说道:“你看我们俩的肤色,怎么看怎么都该是姐弟。”
流伊似乎对这个傻乎乎的少年更感兴趣,她走到少年面前,仔细观察着他的样貌。惊讶的发现,这少年除了皮肤黝黑一点不讨人喜欢,脸蛋竟是出奇的漂亮。虽然漂亮这个形容词去形容一个少年,怎么听都觉得怪异。
“你...你看什么?”
流伊眉梢一扬,刻意恶狠狠的问道:“你是我弟弟买来的仆人,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我什么,我想怎么看你就怎么看你,听明白了吗?”
梁萧吓得一个哆嗦,连忙不住的点头。流伊有一瞬间认为,或许这两个人真的是流惜路上买来的仆人。毕竟,与那个陌生男人能扯上关系的,估摸着不会像他这般胆小才是。
见他乖巧的样子,流伊满意的点了点头,她看着梁萧的眼睛,开口问道:“如果我让流惜把卖身契还给你们,你们愿意离开他吗?”
梁萧想都不想的撇了撇嘴,声音都带着哭腔,“你骗人,卖身契早被他掉进海里了。”
流伊一愣,倒没有想到流惜会做出这么冒失的举动。但转念一想,流惜过去寡淡的性子,身边莫说一个长相黝黑的小姑娘,连跟着一个小厮,他都不肯。能在路途中买仆人已经是一件怪事,把仆人的卖身契掉进海里,也没有多么难以接受。
只不过,如此以来,她倒不知该如何替流惜收场。
流惜任由她质问身侧姐弟两人,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寡淡模样。好在流惜也习惯了他这幅样子,并没有指望他能做出别的表情。
倒是梁萧的姐姐想了想,很认真的朝着流伊问道:“如果我愿意离开他,你会给我们路上的盘缠吗?”
流伊轻笑一声,朝着流惜说道:“你瞧,是人家小姑娘不愿意跟着你,可别怪我这个做姐姐的坏了你好事。”
流惜脸色一黑,冷哼一声,“忘恩负义。”
梁萧的姐姐摸了摸鼻子,乖乖闭上了嘴巴。看上去似乎极怕惹恼他,倒真的给人一种他是主,而她是仆的感觉。
流伊对这两个人放心下来,才想起站在她面前的绊脚石。
“你回去告诉君岳,我跟他之间再也不可能了,让他死了这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