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不解地走到家门口,没过多久,我爸就被俩穿制服的民警给带了出来,手上竟然还带着手铐!
我见状连忙就跑上去问,“爸!这咋回事儿啊?”
“让我和我儿子说两句话成不?”我爸扭头对边上架着他的民警恳求着。
两个民警对视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个不耐烦地说,“给你两分钟的时间,赶紧把你要交代的事情给你孩子说,别耽误我们执行公务,大晚上的,谁都不容易!”
我爸谢了又谢,这才转过身来面向我,然后他诧异地问,“儿子,你喝酒了?”
原本我还以为他会说些其他什么话,比如眼下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为什么民警来找上他之类的,结果竟然是问到我头上来了,我虽然郁闷,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小阳啊,我不是不让你喝酒,只不过你现在还是未成年,酒精对于你身体的危害很大,你要是过两年成年了喝酒,老爸绝对不管,可现在……”
我一看我老爸准备开启啰里啰嗦的家教模式,立马就打断了他的话,“爸,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伸手指了指边上站着的民警。
他微微撇过了头,顾左右而言它地说,“就是协助警方调查一桩案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协助调查需要戴手铐,而且还是大晚上?老爸,我都十六了好吗!忽悠我也不带这样忽悠的啊!”我很郁闷地说。
老爸的鬼话我怎么可能相信?怎么说现在都是网络发达的时代,各种电视剧和小道消息以及新闻都层出不穷,让我好歹也能知道一些本来不该是我这个年纪应该了解的偏门常识。
老爸看瞒是瞒不住我的了,就叹了一口气,说:“儿子啊,有些事情呢确实出现了偏差,要不然警察也不会找上我,不过你得相信你老爸,我绝对是清白的!”
说了那么多,我老爸还是没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这让我很无语,而这时边上一个民警走了上来一把就抓住了我老爸的胳膊,“稍微说两句差不多点儿就行了,你还没完没了了?你这还把自个儿当个大老总呢?”这话一说完,俩民警就一左一右,将我爸连拖带拽的拉上了警车。
只是我老爸似乎话还没交代完,在临近上车前,冲我急急地喊了一句,“儿子!有什么问题,去找小姨!”
留下这一句话,警车车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后,两辆警车就先后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之中。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我呆愣在了原地,有些没反应过来,而这时,手机的铃声和震动忽然响了起来,让我下意识地摸向了口袋掏出了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柳苏。
眼下的我,哪还有心思去接苏妹子的电话?我想都没想就按下了拒听键将手机揣回了兜裤兜里,烦躁地朝自家大门走了去,开了房门后,我走到客厅朝沙发上一扑,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是周六,我坐着出租车到了小姨的家。
讲真,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来找小姨,虽然小姨是我妈的亲妹妹,而且平时对我也很好,可我就是特别不待见她。
原因很简单,她和我爸的关系有点乱!
在我爸为数不多的女性朋友里,小姨可以算得上是我爸的红颜知己了,按照我们这年纪的孩子对这种关系的定义,他俩就相当于男女闺蜜之间的关系了吧,但凡我爸事业上或是生活上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会找小姨倾诉。
而我小姨呢,明明就才三十出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长得也很有韵味,追求她的人更是不少,可她就是一直保持单身主义,拒绝了所有男人的追求,但却独独和我爸保持着不同寻常的暧昧关系。
俗话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我是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能接受这样的一种关系,至少我是接受不了的,不过眼下我也只能去找小姨,因为她是我唯一能够找到并且还熟知我爸所有事情的人了。
我极不情愿地敲开了小姨的家门,不过在看见小姨眼睛里的血丝和眼皮的红肿,我还是下意识地问她怎么了。
小姨告诉我她昨天一整晚没睡好觉,连夜请了律师并亲自跑到了警局里去看望了我爸,想把我爸给保释出来的,可是,我爸犯的事儿似乎很严重,罪名貌似是什么商业合同欺诈,而且数额特别巨大,光量刑都是十年起步的。
在听到这些话之后,我瞬间就懵了。
原本我还天真的以为,就算我老爸犯事儿了,顶多也就是一个月的刑事拘留,再不济三五个月也能出来了吧?
可一听到‘十年起步’这四个字的字眼,顿时就让我懵了,而且小姨还说,我爸他所有一切的资产都会冻结,就连我现在住的别墅,也要被充公变卖,换算成金钱赔偿给那些受害者!
“那我到时候住哪?”我问。
小姨看着我,目光柔和地说,“小阳,怎么说我都是你小姨,你要是不嫌弃,可以搬来我这里住,虽然我这房子不大,才一室一厅,不过挤一挤还是可以的。”
直到回到了家,我都不知道我自己究竟是怎么从小姨家里回来的,这事情的突然性早就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和承受范围。
在过了三个月之后,我老爸要被判刑了,我和小姨一起去的,在法庭上我看到了久违的老爸。
原本他干练并抹着发蜡的头发全都被刨了个干净,变成了一个大光头,穿着个看守所标配的红马甲并戴着手铐,站在被告席上,那尊容再不复以往大老总的气派,俨然就是一个犯罪者的卑微姿态。
而最终宣判的刑期是十年,至于其他一些所有赔偿的款项我都听不清,也无心听下去了,再之后,家里的豪宅也被充公,而我则极不情愿地搬进了小姨的家,和她共处一室,挤在这一个才四十多平米的小房子里。
虽然小姨的房子布置的很精致,色调很暖很温馨,可是,和我之前的家本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而且,现在的我口袋里除了每天小姨给的十块钱午餐费,就没有多余的钱了,我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出手阔绰了!
而学校里的同学们很快就知道我从一个富家子弟变成了一个穷光蛋,态度很明显就发生了变化。
首先是原本围绕在我身边的同学们纷纷避而远之,甚至那些原先交好的高年级混混们也自然而然的疏远了我,什么所谓的‘友谊’在这一刻彻底的崩塌,这还真的应了那句话,世态炎凉转瞬间……
不过我还是得感激他们,至少,他们没有反过来欺负我,就已经是不错的了。
但,这当中的落差之大,让我很长一段时间无法接受,每天到学校里去上学都是浑浑噩噩地趴在桌子上睡大觉,谁都不想搭理,也没人愿意搭理我————除了柳苏妹纸。
她每天还是时不时的找我说说话,说一些时下的热门话题,还偶尔还带一些亲手做的午餐给我吃。
说实话,我虽然明白她这是想让我变得开朗一些,是想让我从家庭变故的阴影中走出来,可是我不明白的是,她这样做的意义到底在哪?
本来我就长得很胖而且又不帅,不过那会儿至少我口袋里还有钱,可现在不一样了啊,连唯一的武器,钱,我都没了,我就真有点搞不懂柳苏还这样对我好,到底是图什么了。
我想不出来也不想去想她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的我,就是一条咸鱼,而且还是一条胖胖的咸鱼。
或许是觉得丢人吧,这让我很迫切地希望三年的高中时光快点过去,这样的话,我就不需要再受这些同学们和老师们的异样眼光了,自然而然的,原本招摇爱炫的我逐渐地让自己变得透明起来,如空气一般让人无法察觉到我的存在。
我以为,靠这样的方式,我就能平静地渡过三年的高中生涯了。
可是,我错了!
六月初某一天的大中午午休时间,我照常趴在桌子上懒散的睡觉,忽然‘砰’的一声,我的课桌就被一脚踹翻在了一边,差点儿让我也顺势倒在了地上,还好我反应够快,稳住了身体,这才没倾倒。
还在迷糊中的我很快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让我厌恶的嘴脸,是赵强。
他正呲着牙,很嚣张地看着我,阴阳怪调地说:“唷,林阳同学,睡午觉呐?好兴致啊!这么热的天,怎么不让你原先的小跟班们去替你买根雪糕吃吃啊?哦,我忘了,他们现在都已经不搭理你了,哈哈哈哈……”
他这话一出,顿时就让那些还待在教室里的同学们纷纷哈哈笑出了声来,一时间,我成了所有人注目的焦点,在场的同学们纷纷看着我和赵强,就像看西洋镜似的。
可这样的方式除了让我感受到羞辱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了。
一股无名火猛的从我心里头窜了起来,下意识的,我‘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赵强的鼻子,“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啪嗒!
赵强一下子就拍掉了我的手,朝我逼近了两步,“哟嚯?还当你自己是阔少爷呢?劳资观察你好些日子了,那些高年级的混混也不搭理你了,对吧?”
他这话,顿时就让我一愣,我看着赵强脸上的不善,我忽然就明白,这丫特么的是在报复我上次吼他那顿的仇,特地来找茬的!
“都这么欺负你了,揍他,林阳!”
“用你的大肚子肉球攻击,顶他丫的,哈哈哈……”
“哈哈哈哈……”
同学们的话很明显不是真的在给我加油助威,反而是有点在看笑话的意思,这让我心里很难受。
而赵强则很不削地看着我,“就你这副长相和德性,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要不是有高年级的替你撑腰,你他妈的至少要被揍几十个来回了,怎么?看你这样子,还不服气?来来来!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我脸现在就搁这儿,来打我一拳试试啊?”
确实,如赵强所说,我的确是恼羞成怒了,可是,当我看到赵强把脸凑上来的时候,嗯……不知怎么的,我心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