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成仁是个敦厚的好官,蛮夷的铁蹄踏碎山河时戈知府组织民兵积极抗战,最终不敌,城破时带领家中女眷跳下城墙,宁死不降。
前世今生温婉对他的印象都很好,不过前世她和戈家其他人没有交情,还真不知道这个戈薇的性格如此奇葩。
“这字写的可真好,尽得怀素大师真传,这花框也别致。”戈薇一上车两眼就粘在温玉的字上了。
绿漪撇了撇嘴,嘀咕着,看我家小姐车里什么都好,土包子。
不怪绿漪厌烦,这戈薇是个眼皮子浅脸皮厚的。
一开始温婉因着戈成仁的原因对戈薇母女也释放了善意,邀请戈薇过来玩,谁成想戈薇一上车就双眼放光,一会摸摸这,一会摸摸那,恨不能把车皮都刮下来据为己有。
行路中准备的东西本就不充分,被戈薇搜刮走了毛皮织物温婉就要挨冻,丫鬟们只能拿了大氅铺垫以免温婉着凉。
可恨那戈薇是个掉钱眼儿里的,看到温婉铺垫的大氅眼睛就更亮了,言谈间恨不能也都搜刮走。
吃过一次亏的温婉自然不再答理她的茬,结果戈薇姑娘因嫉生恨,到处挑温婉的刺,说话阴阳怪气的,很是膈应人。
婉约阁的下人们都很厌恶她。
温婉也不喜她的性子,可是想到戈成仁的结局又不忍心对戈薇太过严厉。
然而有些人眼中是看不到别人的好,你的退让不过是她们变本加厉的动力。
果然,戈薇眼神闪动,计上心头。
“婉儿妹妹,你还小,练字当以平顺整齐为好,小楷最佳,这草书一时半会还练不着,这样吧,我那有几本楷书的拓本相当不错,咱俩交换吧?”
温婉一个没忍不住噗嗤笑了,这戈薇可真是精明。
拿几本小楷拓印的副本也好意思换她的草书真迹。
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脸皮之厚让人咋舌。
戈成仁那样的性子到底是怎样教育出这等女儿的?
温婉是嘲讽的笑,可落在戈薇眼里就变成认可的笑,利欲熏心的姑娘顾不上其他,伸手就去摘草书。
嗖!
一把尖刀贴着她伸出的手直插进车壁。
戈薇心尖颤了颤,怒吼道:
“你干什么!若不是我及时收手你就砍到我了!”
“幸好你及时收手了,戈知府难道没教给你别人的东西不要碰吗?”温婉神色淡淡,好像刚才扔出刀的不是她。
“你,你同意换了的呀,这就是我的东西了!”戈薇被吓的直发抖还不忘敛财。
温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要财不要命的,愣怔间戈薇的手已经再次伸向草书。
“给我把她扔出去!”温婉动了真怒。
皮毛软垫,金银细软她都不在意,戈薇想要就拿去,权当给戈知府面子,可戈薇万不该把主意打到草书上!
那是温玉送的礼物,温玉常道礼轻情意重,可送出的礼从未轻过,心意更是一次重过一次。
就算是颗石头心也要被这份真情融化了。
更何况温婉本就是个重情的人。
在温婉心中温玉的地位是与日俱升,温玉送来的东西也都被小心妥贴的存放。
世间情之一字无外乎就是人心换人心。
人有逆鳞,戈薇这次是妥妥的触逆鳞上了。
“温婉,你敢!”戈薇尚看不清楚状况。
话音未落人已被绿漪一脚踹了出去。
嘭!
先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就是戈薇扯开嗓子嚎哭。
“脚滑”
绿漪干干一笑,尴尬的摸了摸鼻头。
从行进的马车上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好在黄义驾车技术高超,及时勒马才阻止了一场马蹄溅血的惨案。
行进的车队停下。
戈夫人抱着摔的满身尘土的戈薇一个劲儿的哭。
是真正的嚎啕大哭,完全看不出这对母女也是官家妻眷。
老夫人目光沉沉,脸色十分不好看,戈薇从温婉那占便宜她是知道的,不过想着戈成仁是清流一派,又是自家老爷的学生,该给的面子给足了,散些家财接济个穷学生也无妨。
只把这旅程将就过去,从此也没什么交集了。
却没想到闹成这样。
“婉儿,怎么回事?”老夫人越过戈氏母女看向温婉。
“回祖母的话,都是误会。”温婉先是上前行了一礼,恭顺的站在戈氏母女身边。
一个狼狈不堪,一个华贵清雅,高下立现。
“什么误会?不是误会!在马车上她要拿刀剁我的手,还让丫鬟把我踹出来,这是哪门子的大家闺秀?简直连地痞流氓都不如…”戈薇踉跄的起身,看着温婉的眼神像看杀父仇人,嘴上更是骂骂咧咧。
她也是官家小姐,娇生惯养的,这一摔摔的她浑身都散架了不说,更摔碎了她高贵的面子。
“闭嘴!”老夫人大呵一声,“戈氏,你看你们哪还有点官家小姐的样子,先带孩子去梳洗干净再来说话。”
老夫人的威严不容质疑,戈夫人被吓的不知所措。
戈薇倒是个厉害的,双目一瞪。
“老夫人,自家人向着自家人也没这么偏心的,您的孙女都要我的命了您不说她却骂我们,是看我们母女两个好欺负不成?难道这就是帝师家的教养吗?”
“荒唐!戈氏,还不快带她下去!”这一辈子也没人跟老夫人这么说过话,老夫人气的手都哆嗦了。
“温老夫人,您是姓温,没资格管我们戈家的事!您不处置温婉,我和我娘就不走了,看今天谁走的了!”戈薇抱着胸站在官道上一副睥睨天下的神情。
戈夫人战战兢兢的抹泪,不知道该听谁的。
“绿漪,红芜,带戈夫人母女回去。”温婉使了个眼色吩咐道。
绿漪和红芜上前将戈氏母女反手剪住往车上硬拖。
这俩丫头都是练武的好手,戈氏母女这种养在深闺的妇人哪里拧的过。
眼看戈薇张口又要骂,温婉怒斥一声“把嘴堵上!”
拖走了戈氏母女温婉挽住老夫人的胳膊:“祖母别动怒,为这种人气坏身子不值得。”
老夫人拍了拍温婉的手,神色间有些愧疚,“这几日委屈你了,祖母也没想到这戈家的人竟是这样的,戈家虽家境贫寒,可戈成仁是个敦厚老实的,年少时我也见过,你祖父说凉州有此父母官是百姓之幸,真没想到他的妻女竟如此…”
如此不知进退,如此贪婪泼皮。
把温婉这么一个进退有度的孩子都逼的动了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