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全门处,验证了身份之后,唐雨便背着弓箭,走入了城楼。
而城楼之内又是一番情景,一个巨大的停车场,停车场里停放着几天之后会用到各色车辆,所有的仆人如同上了发条一般,爬上爬下,在停车场周边的低矮建筑上张灯结彩,给原本肃杀之气浓重的山门增添了不少色彩。
走在泊油路边,一队穿着黑色战斗盔甲和头盔的护卫坐在十轮大卡车上,摇摇晃晃的从他身边爬过,卷起滚滚尘埃。
而远处,十几名穿着有成排铜扣的礼服的枪骑兵正在呼啸而过,那枪尖上的燕尾旗和他们头盔上的火红的流苏都在烈风中上下飞扬。
那滚滚的马蹄由远及近,沉闷的声响炸裂在唐雨的耳边,马匹的响鼻让唐雨想起了厉双。
枪骑兵们紧夹着装饰华丽的马鞍,没有停下来,从唐雨身边呼啸而过,和十轮卡上的步兵护卫热情的打着招呼,那金黄色的马刺反射着爆裂的阳光,晃得唐雨睁不开眼睛。
没有人在乎孤独的弓卫。
弓卫,是唐家护卫中最传统的兵种,可是,在热武器大发展的今天,弓箭除了被用来锻炼身体之外,很少被用来实战。
除了一种人喜欢用弓箭作战,那就是化境高手,他们可以发挥出弓箭无限的可能,也可以让弓箭变成杀人利器。
而化境高手是孤傲的,久而久之,弓卫,在唐家成了一种孤独的存在,就算是被同为护卫的骑兵和步兵看到,也很难跟他们打声招呼。
孤独感又一次包围了走在柏油马路边的唐雨,低着头的他有点想念成画,想念这如画的姑娘,他有点后悔把所有的画都送给成画,而自己没有留一张。
“啪”
唐雨的后背上的紫衫弓一动,清脆的声音是金属和木材的碰撞声,唐雨有点疑惑的看着那带着铁灰色面甲,却没有戴头盔的枪骑兵。
再看看那束的高高的马尾辫,他知道来人是谁。
“哟,回来了?”
厉双那难听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钢刀刮过唐雨的耳膜,却让他的心一阵悸动,原来,在唐家还是有人关心他。
“嗯。”
二人的话不多,厉双走在队伍的末尾,呼喝一声之后,她便跟她的队员示意让他们先走,而骑兵最重要的就是纪律,这些枪骑兵虽然诧异,却不敢违抗命令,继续上山。
“喂,臭小子。”
“嗯?”
“没什么。”
厉双挽着缰绳,歪着脑袋,那及腰的马尾辫在脑后散乱开,披在她略微宽阔的肩膀上,遮住了那金色的流苏肩章。
“后天,彩排,大后天,正式开始,彩排你去看吗?”难听的声音中似乎有一些希翼。
“去吧,我总要熟悉下流程,你也知道,我这种人是异类。”
确实,唐雨在变成大小姐贴身护卫之前,在唐家有点名气,却不显山不露水。当他成为贴身护卫之后,关于他的留言就开始四处飞扬,传的最厉害的就是他会很高强的武功,搞的唐家很多人都想找他比试比试。
想了想地图,见到差不多了,唐雨往路边一拐,就走上了那条石铺就的山路,他的驻点就在那山路之上。
本来,唐雨想跟厉双说声再见,却没有想到,沉默寡言的她直接打马转向,跟着他走上了山路。
心下诧异的唐雨,知道自己不该冷落了跟着自己的姑娘。
“你,你也会在队伍里吧?”
“嗯。”
两个人的对话节奏这样奇怪,有点像没话找话说,而两人心中的话却明明就这么多。
这一声‘嗯’之后,二人之间的声音又一次的只剩下清脆的马蹄声。
路旁的树影渐渐绵密起来,大路上的人喊马嘶和汽车噪音都已经消失了,只剩下那幽幽的马蹄声和金铁碰撞的声音。
此时,厉双已经摘掉了铁灰色的面甲,露出了自己的姣好的容颜,和声带上那条可怕的刀疤。
看着那蜿蜒如同毒蛇的刀疤,唐雨咽了咽口水,心中一动,轻轻的问道。
“还疼吗?”
“说话的时候,还有点疼。”
厉双缓缓的说道,眼底波澜不惊,语罢,她便将脸转到一边,似乎不太想进行这个话题。
这道伤口是厉双21岁时候,在一次执行任务中,被敌人一刀刺穿的,当时鲜血淋漓的她没想过自己会活下来,可是,好在那一刀没有刺穿喉管,也没有刺穿食道,只是彻底摧毁了她柔弱的声带。
在病床上躺了2个月的厉双,第一次开口说话,便止不住泪水的哭了出来,她看着身边才15岁的臭小子,颤抖的写着歪歪扭扭的字。
‘我还好看吗?’
‘好看,好看。’
流着泪的臭小子,抢过笔狠狠的写着,然后将那纸片一把抓成了团,直接塞进了嘴巴里,狠狠的吃了下去。
而那个一把鼻涕一把泪,吧嗒吧嗒,咬牙切齿咀嚼那纸片,最后在她床边干呕不止的傻小子,永远印在了她的心底,挥之不去。
“没事儿,你还是那么好看。”
“嘁。”
厉双扯起一个别扭和生涩的笑容,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唐雨,没好气的说道,“这次回来,住多久?”
“大小姐回去,我就回去了。”
“哎。”
一声沙哑的叹息在清脆的马蹄声中显得有点刺耳。
“对了,你平时要是没任务,可以出来玩玩,我在蜀都市,还是挺自由的。”
那一声叹息确实攥紧了唐雨的心,他想逃。
“不会吧?”
“真的,大小姐还行吧。”
“那好,到时候,可别嫌弃我。”
厉双又扯起一个勉强的笑容,低头轻抚着那灰色骏马的脖子,眼中充满了怜爱之色。
天色渐渐暗下来,厉双此时已经下马,徒步跟在唐雨身后,她似乎没有走掉的意思,在偏离低矮的荆棘之后,二人来到了一块岩石平台上,这里算是一个暗哨,可以俯瞰整个阅兵会场。
巍峨的出云堡已经开始有了点点灯火,那是如同成片波涛一般的古老建筑群,平均高达3米的漆黑墙壁是古代唐家祖先防御敌人攻击的最后手段,一条在高墙中的条石道路显得中正庄严,正是它,见证着唐家几百年的沧桑变迁。
顺着条石路笔直向上,越过两道高墙和如林的箭塔之后,便是唐家大殿,巍峨的建筑在雾气中若隐若现,雕梁画栋,飞檐入空,黑色的琉璃瓦庄重而不失华丽。
被高墙分割成大小不一院子的建筑群中,就住着大量的本家成员,虽然,根据国家的政策,唐家对比以前已经是人丁凋敝了,这一次男丁成年,自然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就连那肃杀的箭塔上也是挂着高高的灯笼。
“来的宾客不多,都是重量级。”
“想象得到。”
“李家也会派人来。”
“嗯。麻烦。”
北方李家一直是唐家的仇家,这几年两家关系有所缓和,却还是剪不断,理还乱,没有人真的相信两家人会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