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入宫见谣妃
天气已进入深秋,越发寒凉,连山风都有一股萧瑟之感。
景萧在软轿里,手脚都有暖炉暖着,嘴唇还是发着青紫色。
算上今天,已经是第八天了。扁舟子怕景萧的伤口挣开,一直吩咐大家走慢一点,而景萧却心急如焚,恨不得一脚迈到帝都。
“主上,云起靖来了。”紫陌放下车帘小声说道。
“是吗?”景萧也掀开车帘,向外探去。
那一刹那,四目相对,只是一瞬间,双方都感觉是那么的熟悉。
在目光相撞的刹那,景萧内心一颤,赶紧缩回了马车中,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云起靖的心也是一颤,刚刚的眼神好像凤箫。
易容术确实能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却雕琢不了人心,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带着从前的影子,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景萧只希望这一天来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云起靖本就是来迎景萧的,如今见了面连马都没有停,径直超前奔去。
景萧那如水的双眸早就扰乱了靖王的心,靖王一向清冷惯了,他不知道下马该说些什么。
是问候景萧身体还好?还是说舟车劳顿辛苦了?亦或是住马慢行?
不管怎样,都觉得别扭,靖王那冷傲的个性总是与如今的景萧格格不入。
靖王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他总觉得景萧的身上似乎有着凤箫的影子,却又找不出证据景萧哪里像凤箫。他明明是个男人,而且面貌上和凤箫无一相像的地方。
靖王摇了摇头,自嘲道:“或许是我想多了吧。”
靖王看着西斜的太阳思忖着景萧应该早就回到了萧府,这时候调转缰绳,应该不会和他们撞上。
靖王一进门,莫离就跑过来缠着问:“父王,父王,萧先生回来了吗?”
“回来了。”
“那幻宇回来了吗?”
“回来了。”
“父王,莫离可以去找幻宇哥哥吗?”
“去吧。”
莫离总觉得今天的父王和从前不一样,有些怪怪的,便问道:“父王,你怎么了,不开心嘛?”
“父王没有不开心,只是累了,休息一下就会好。”靖王摸摸莫离的头,挤出一丝笑容。
“父王,您好好休息,孩儿去找看先生了。”莫离转身欲跑。
“等等,明天你带先生去皇奶奶那里,把皇宫的腰牌带好。”
“孩儿记下了。”
到了萧府,莫离径直抛入了景萧的房间,转达了靖王的话。
景萧辗转了一夜,不知明日见到谣妃该说什么,以前都是和靖王一样称呼母妃,如今却要叫娘娘,怕到时说不惯。
又担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万一被谣妃认出来该如何收场。
景萧的担心太多,还没思虑完所有的可能性,就听见了鸡鸣声。
景萧一大早就乘着轿子,从西门进入皇宫,超谣静苑走去。
“先生以前去过皇奶奶那里吗?”莫离开口问道。
景萧一时语噎,竟不知该如何作答。自己对这里太过熟悉,走得急了点,连个孩子都看出了端疑。
“公主殿试的时候,曾来过一次,对这里的道路粗略的了解。”景萧放慢了脚步,说到。
“奥,原来是这样啊。皇奶奶性情温和,先生不必紧张。”
莫离小小年纪就会察言观色,给人的感觉总是暖暖的。靖王那么冷的人,教出这么善解人意的孩子,也是难为他了。景萧又转念想到,这孩子的性格是随了自己,自己生的孩子看着诸般都好。
嘴角不禁往上扬了扬。
转过前面的静园,谣静苑就呈现在眼前了。进入谣静苑的大殿,谣妃手捧一本《孟子》,斜卧在床榻上打盹。一听见动静,微微挣了眼,看到莫离领了景萧进来,起身相迎,说到:“相必这位就是萧公子吧?”
“草民景萧拜见娘娘。”景萧刚要下跪行礼,便被谣妃一把扶起。在景萧低头的时候,谣妃分明看到了耳垂中心那小小的耳洞,若不留神,还真发现不了。
拖着景萧的胳膊,细嫩光滑,丝毫不像男子的骨骼。谣妃心下想到,自己猜的果然不错,眼前这萧公子恐怕不是公子,倒是一位小姐。
谣妃呆呆地盯着景萧的脸,确是丝毫不像凤箫。
“皇奶奶,您怎么一直盯着先生看呀?先生脸上有香喷喷的花吗?莫离也要看看。”莫离看景萧被盯得不自在,打岔说到。
“哎呦,你看我都糊涂了。萧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小儿前几日在川蜀之地,多亏了萧公子出手相救。”谣妃拉着景萧在正厅地桌前坐下。吩咐旁片的丫鬟上茶。
“娘娘言重了,不过是草民应尽之事。”景萧拱手答道。
谣妃看到景萧的右手一只攥着衣角,不禁在脑海里闪出了凤箫的样子。凤箫每次紧张都会攥着衣角搓个不停。
见丫鬟端来热茶,谣妃赶忙起身接过,景萧看到谣妃起身,自己也站了起来。
“这杯茶是我这个做母亲的谢谢萧公子对小儿的救命之恩。”谣妃端着茶像景萧走去。
“谣妃敬茶,萧某着实不敢当。”景萧推辞着。
那知谣妃手一抖,茶水撒了景萧一袖子。
谣妃扑上前去,拿出手绢,把景萧的袖子撸到肩处,反复查看景萧的胳膊。
谣妃神色慌张,似要滴下泪来,嘴里还小声重复着:“怎么会没有呢?”
景萧知道谣妃已经怀疑自己了,她在找自己胳膊上那三颗呈流行状的红痣。而如今那三颗红痣早就被一道疤痕取代了。
景萧呆呆地站在那里,任凭谣妃盯着自己的胳膊看。
谣妃是看着自己长大的,所有的伪装在谣妃这里都是不堪一击,或许谣妃早就猜出了自己是凤箫,只是想确认一下,但没了这三颗痣,恐怕谣妃也不敢确认,毕竟事关重大,景萧想着能拖一刻便托一颗吧。
“萧公子胳膊上的这块疤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会有块疤呢?”谣妃掉过脸去,擦擦眼角的泪花,问道。
“那是小时候不小心烧伤的。”景萧胡乱撤个谎。
从那疤痕的颜色来看,不过两三年,若小时候的疤痕,早就不是现在这么狰狞了。那疤痕,本就是来帝都前,景萧怕露馅,亲手用夹炭火的铁器烙上去的,当时满屋子都是肉烤焦的味道,等到随从发现不对劲闯进来的时候,景萧已经疼昏了过去。
谣妃看这有众多疑点的景萧,已经十有七八断定她就是凤箫。
随后,谣妃命人端来糕点。有千层酥,桃花糕,栗子饼,榛子团。
谣妃捡起一块栗子饼给景萧说:“昨天御膳房送来了今秋的新栗子,我便做成了栗子饼,萧先生尝尝味道如何?”
“谢娘娘好意,不过在下自幼便不能吃栗子,每次吃了栗子,便会呕吐不止,甚至昏迷。”景萧解释道。
谣妃一怔,栗子饼掉在了地上。
“谣妃娘娘,您怎么了?”景萧问道。
“没事,我只是想到了那个孩子,她也是从小便不能吃栗子。还记得她小的时候,在太皇太后那里误食了栗子饼,顿时倒地不醒,口吐白沫,把一屋子人吓得团团转,最后还是皇帝把她抱去太医院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