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端王出面
夜里的风不再像三伏天那般燥热，渐渐凉了下来。郊外的萧府也熄了灯，唯独西屋里还摇曳着豆大的光，幻宇和莫离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景萧看着睡得正香的两个孩子，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幻宇的小嘴巴动了动，口水都流了出来，估计是梦里梦到甜糕，吃得正欢呢。景萧拿出素色绣有太阳花的手绢，在幻宇嘴角轻轻地擦了擦，生怕弄醒他。
景萧转身欲走时，莫离忽然间大喊：“娘亲别走，娘亲，不要丢下莫离。”把被子都蹬开了，一双小手在空中胡乱舞着。
幻宇听见动静猛地坐了起来，景萧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幻宇又沉沉睡去。
景萧心中的那道大堤瞬间崩塌，泪水止不住地悄悄流了下来。景萧将莫离的被子盖好，又轻轻地拍了拍莫离，才回房休息。
这时候的端王府也涌动着一场战役。刘青山的出现不仅对靖王有利，对端王来说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端王忍了太子那么久，怎会轻易放过太子。
“慕侯爷，这件事你怎么看？”云起端看似漫不经心地问慕松。
“这事恐怕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端王殿下，臣以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慕松的眼睛里放射出一道凌厉地光芒。
“坏就坏在那个景萧用太子的令牌向江北官府借兵，太子一定借此推脱个干净，没准到时候还会记上一功呢。”长亭有些气急败坏，两个眼珠子直冒火。
运起端依然端坐正塌上玩弄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面上无喜也无忧，让人捉摸不透。
“四川盆地名义上一直都是太子封地，每年都会向太子进供，受东宫庇佑，这件事和太子脱不了干系。”姜还是老的辣，慕松一语中的。
“父皇英明着呢，早就派神杀团团坐前往四川调查去了，如果能找到一本账本的话~”说到这，端王嘴角漏出邪魅的一笑。
“可这账本白朴会找到吗？那个老狐狸，恐怕早就打算好了。若是这次找到账本却不能一举搬到太子，将来太子登基，定饶不了他。若是没找到什么证据，最多落个办事不利的罪名，况且凭借他和皇帝多年的交情，皇帝也不会把它怎么样。”慕松分析的头头是到。
“他找不到的话，我们可以帮他一把嘛。那个账本白朴没见过，父皇也没见过，那么账本上具体写了什么就由我们说了算。”云起端向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至于用什么手段，他并不在意，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可是这样做，万一真账本出来了怎么办，臣觉得这样做不妥。”长亭虽为端王办事，但行事向来不用歪门邪道，这也和上善长公主的教育是分不开的。
“哪有那么巧的事，等到新账本出来时，我们大可以将它毁掉。”云起端说的云淡风轻。
“还有，用太子府的奴婢将那对夫妇杀掉，看这次太子还能不能逃掉。”
“是，殿下，臣这就去办。”慕松应道。
“可是”长亭还欲辨驳。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不听长亭说完，端王就起身向内室走去。
“长亭。”慕松向站在原地的长亭使了个颜色，“还不快走。”
长亭极不情愿的跟了出来。出了宫门，快到幕府地时候站住了脚步，说到：“爹，那对夫妇背负着松子之痛，千里迢迢来帝都告御状，就这样将他们杀死，您下得去手吗？”
“大丈夫最要不得妇人之仁。”慕松指着长亭很铁不成钢地说：“和你大哥一样。”
“真希望我也能像大哥一样随心所欲。”
“像你大哥一样？你别忘了，八年前的昆仑军之变是你亲手杀死了司徒长啸，你觉得到时候若靖王上位，会放过你吗？孩子，你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慕松语重心长地说。
“参与昆仑军事变是孩儿这辈子最后悔的事。”说完，长亭径直走入自己房中，头也不回。
“你这逆子，哎~”慕松朝着乌压压的天空长叹了口气。
一步错，步步错。当初若不是喝了文念的酒，长亭就不会上了文念的床，也不会因为文念以死相逼而戴上李成的面具杀了司徒亦萧。那时候司徒亦萧已经身重数刀，若没有自己的那一刀，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八年来，长亭一直在悔恨中度日，夜里常常梦到司徒亦萧惨死的那一刹那。
第二天天一亮，景萧就起床梳洗。虽然现在的自己换了一张陌生的脸和一个新的身份，但毕竟在骨子里还是凤箫。时隔八年，不知道那个疼爱自己的皇奶奶身子还是否硬朗，皇奶奶一定是老了，经历了昆仑军事变，眼看着自己的家族败落，怎会不老？
相必皇奶奶的痛不会比自己少几分吧。
带着莫离和幻宇一路乘车赶往皇宫，到了宫门口下车步行。越接近慈宁宫，景萧的心越紧张。
这段路往常对自己来说最熟悉不过，可如今却慢慢悠悠地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幻宇都不耐烦了。
进入慈宁宫，看起来什么都没变，那面屏风已让立在屋子的西北角，红木桌上的两只白窑瓷胆瓶依然伫立在那里，这些都是凤箫曾经送给皇奶奶的礼物，当时皇奶奶开心的不得了。
“孙儿拜见太奶奶。”莫离进入太皇太后的寝室请安。
“呦，是莫离来啦。”太皇太后顿时来了精神，让丫环在后背垫了几层垫子。
皇奶奶确实老了很多，不想从前那般精神，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慈善和蔼。
“太奶奶，您看我把谁给您带来啦。”莫离顽皮地冲太皇太后眨了眨眼睛。
“草民景萧拜见太皇太后。”景萧行了个大礼，思绪万千。以前都是叫皇奶奶，如今却要叫太皇太后，着实不习惯。
“这就是那个妙手回春的景萧啊。来来来，”太后摆了摆手，“上哀家这里来，让哀家仔细瞧瞧。”
“是。”景萧向前走去。
“兰芝，把莫离爱吃的千层酥和幻宇喜欢的甜糕都端上来。”
景萧走到太皇太后身边，这个老太太一把攥住了景萧的手说：“长的真是个玉人儿是的，哀家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清秀的男孩。”
“太皇太后过奖了。”景萧左手使劲的攥着衣角。
“在哀家这里不必拘束，小萧啊，今年二十几啦？”太皇太后就像寻常人家的奶奶一样，和景萧拉起了家常。
“今年二十有七。”
“二十七啦，娶媳妇了吗？”
“还没有。”
“这么大了还不娶媳妇，你爹娘不急嘛？”
“父亲母亲早就去世了。”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太皇太后动了动脖子，旁边的宫女上来说：“不如让奴婢给您揉揉吧。”
“也好。这人一上岁数就不中用了，看我这把老骨头，不是这疼就是那不舒服，比不上你们年轻人啊。”
“太皇太后，草民也略懂推拿之术，不如让我来吧。”既然不能以凤箫的身份让太后安心，就让自己以景萧的身份在太后这里尽尽孝心也是好的。
“你这孩子还会推拿啊，好，今天我这把老骨头也舒坦舒坦。
景萧双手慢慢按上太后的肩头，力道适中地揉着。
“舒服，你这手倒像是个丫头的手。”太后随口一说，景萧的心跳就漏了半拍。
太后总觉得这手法很是熟悉，但又说不上来哪里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