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啊世子,本郡主的女护卫性子不太好,看见举止轻浮的男子,手下总也有些不知轻重,我代她向世子道歉了。”
琉月笑盈盈的说完,转身扶着青锁的手,踏上车櫈上了凤车。
在众人或惊讶、或赞叹、或嗤笑、或爱慕的注目礼下,车队缓缓朝城内而去。
米扣的一顿鞭子,让陈雨疏吓得不轻,等回过神儿来,看着离去的凤车,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好半天才抬起鞭子‘啪’一声儿抽在地上,算是发泄了一部分心中的怒气,抽完鞭子,他又变成了京都城中那个人畜都嫌的小霸王。
朝身边护卫一脚踢过去,骂道:
“还不给本世子滚回城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琉月的仪仗进城时已近午时,按规制,藩王入京都,得先去皇宫拜见圣人圣后。
纪妈妈和青锁、花语,及旅帅贺聪带着王府卫兵,径直去了京都城内的安定王府。
刘敬带四个卫兵,护送郡主去皇城。
皇城南侧门一番查验后,马车进了皇城内,缓慢走两刻钟后,停在宫城门外,琉月下马车,刘敬细细等人只能侯在皇城外。
门仆验看完郡主宝册金印,守门的小太监才将琉月带进宫城。
小太监十二三岁,长得很喜庆,尤其收下琉月一个银子装的鼓囊囊的荷包后,一路上絮絮叨叨告诉她不少宫城内的规矩,圣人圣后的喜好等等。
琉月来的巧,圣人正在圣后的两仪殿用午膳。
大杨圣人湮魏帝陈刚,时年四十有三。他本是先帝第六子,先帝在世时,封他为贤王,瑞丰三十二年,湮魏帝软禁先皇,杀死太子,通过政变上位。
年轻时的湮魏帝性子颇为暴躁,登基之初,用雷霆手段收拾了不少前太子党,后来在以关誉尘为首的几位忠臣劝慰下,渐渐收敛性子,广纳贤才、勤政减赋。
如今他登基十六年,性子越发和软,朝中大臣们,轻易不会再见到圣人初坐上龙座时,那双充满暴戾、看谁都疑心的眼。
琉月双膝跪地,恭敬的给圣人圣后行过叩首礼,虽低着头,还是悄悄偷瞄了一眼,坐在铺着大红色镶金线丝绒毯炕桌旁的圣人圣后。
还没看仔细,只听圣后笑道:“六郎,公仪五这个女儿长得不太像她,倒是像于氏多一些。”
琉月赶紧低下头,老老实实跪在地上,双眼稳稳盯着膝盖前方的金砖,看上去乖顺极了。
可她虽未抬头,也能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一直在打量她。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琉月颇有些紧张的抬起头,却似乎控制不住心内的好奇,目光带着几分打量直视面前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
她看到的是眉头微皱的圣人。
琉月一副愕然的样子,还是不知好歹的看着圣人,好像根本没明白这位大杨的统治者为何会生气。
圣后莞尔,轻轻拍了拍圣人的手,笑眯眯看着琉月道:“你的名字叫琉月啊,进宫前,没跟嬷嬷学过礼仪吗?”
琉月毫无掩饰的松了口气,似乎一副慈悲菩萨像、总是笑眯眯的圣后,让她轻松了不少。
她立刻咧嘴一笑,貌似没心没肺的说道:
“回禀圣后,月儿学过的,母妃请了郭姑姑来教姐妹几个礼仪,只是姑姑对大姐姐要求的严些,月儿和妹妹总偷懒,母妃倒也不太管,所以.....”
一边说一边有些羞涩的低下头。
圣后和圣人对看一眼,都觉得了然,圣后又道:
“不用怕,好孩子,来了京都,就跟在东洲的家中一样,你父王母妃不在身边,圣人和本宫会疼你的。
本宫问你,你是愿意住在安定王府,还是去你祖父的號国公府住呢?”
琉月这回规规矩矩道:“父王说,月儿应该住在王府,住在王府才是月儿的本分。”
王府里,有朝廷拨过来的奴仆和护卫,这些人中,除了皇宫里的耳目,还有不少是皇子和勋贵通过各种途径塞进来的人。
这点,无论圣人还是安定王,都十分清楚。
琉月说到这儿,发现圣人微皱的眉头总算松开了些。
“为何盯着朕看,朕的脸上可有什么稀罕物?”
听圣人的语气平静,看他眉头也舒展开些,琉月开心的笑起来:
“回圣人话。月儿在来京都的路上,听到不少关于圣人和圣后的传言,所以有些好奇,想知道圣人圣后,是不是也和普通人的长相一样。”
“都是什么传言,说给朕听听。”
琉月毫不犹豫道:
“回圣人话,路上月儿在几处客栈打尖,听人议论,说圣人是位贤君,从圣人登基至今,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过,赋税少了,交通也越来越便利。
虽然现下,西部和北部地区仍然有些动乱,但相信在往后几年,朝廷一定能够解决那些问题。
还说圣后是一代贤后,圣人能够将天下治理的风调雨顺,圣后的贤德体贴也有极大的功劳。”
少女娇媚天真,说的是恭维话,却未避开西部雍州和东部微州的边境争端问题。
比起那些谄媚的大臣和命妇一昧恭维的马屁之语,琉月的话显然很能让圣人和圣后接受。
圣后貌似无意的笑道:“这些话,月儿在炎楚也听过不少吧。都是恭维之语,本宫愧不敢当啊!”
琉月笑嘻嘻道:“没有啊,以往在炎楚,月儿听到的都是夸赞父王和母妃贤德,过了东洲,人们议论的便都是圣人圣后了。”
圣人脸上闪过一分戾气,看向琉月的双眼便带上了审视。
琉月浑然不觉,笑眯眯的陪着和蔼可亲的圣后又聊了几句,才告辞出宫。
琉月出宫时,圣后赏了她不少绸缎首饰。
等琉月走后,圣人皱眉道:
“公仪五那边,怕是要派些人盯紧些。英娘觉得,公仪五这个女儿性子如何?”
圣后闺名艾文英,是中书令艾如辉嫡长女。
圣人十五岁上,取了时年同岁的圣后,少年起便做夫妻,如今已快三十载,虽有些芥蒂,彼此之间却也算比较了解。
圣后知道,方才月兮郡主的一番话,引起了圣人的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