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色的大理石幕墙，金灿灿的铜质招牌，尽管上面落满了灰尘，但落入眼底的那一刹那，还是给人一种霸气外露的感觉。
不过让杨松有点儿纳闷的是，约自己来谈事的齐宝生并不在厂里。
留守看门的安保，屁颠屁颠的把众人领到二楼的会议厅，说齐总吩咐过啦，让你们等一下。
装修豪华的会客厅里面一尘不染，显然安排有人专门打扫。
杨松挥挥手，阻止了安保人员为自己端茶倒水，“我们自己来，你先忙吧！”
“是！是！你们自便。”
安保人员还没有走出屋门，腰间的对讲机就响了起来。
“让客人去车间！让客人去车间！”
杨松微微皱了皱眉头，站起身子，让安保带着自己去了车间。
他倒真想看看，齐宝生今天给自己演的是什么戏。
车间的金属大门已经敞开，里面灯光大亮。
两条生产间的中间，背对大门站着一个体型矮壮的男子。
听到背后的脚步声，齐宝生回过头冲扬松等人笑了笑，“你看看，这些设备多好啊！不能开机，真是太可惜啦。”
站在齐宝生的身边，杨松环顾一下车间的情况，什么话也没说。
对这个企业情况一概不知的他，又有什么发言权呢？
“你们出去等吧！”齐宝生冷声说道。
早已觉得气氛不同寻常的众人，求证的望着杨松。
“关上门。”
大铁门合上的同时，杨松嘴角荡起了一个弧度。
“齐叔叔，有什么指教？”
齐宝生说我哪敢教训你啊，打死我也不敢啊！我是现场求教来了。
等到齐宝生把话说完，杨松按耐不住心里的气愤，冷声说道：“齐叔叔，把事儿都推到死人的头上，您觉得这样做有意思吗？”
“可是我说的都是事实啊！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就去我的办公室，我让你看点东西。”
杨松说你最好能拿出说服我的东西，不然咱俩还真得说说精细化工的事。
“这个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事儿，得从一年前说起。”
齐宝生说你爸也不知听谁的蛊惑，好好的，非要上什么市。结果刚拉开摊子，就有人找上了门。
“那几个人软磨硬泡，死缠烂打啊！硬是要咱们精细化工买他的净化设备。别说当时没那个计划，就是有那个计划，也不能是谁上门推销就买谁的吧？最起码，咱不打探一下市场，比对一下价格？说来也怪，我这边刚刚拒绝买他的净化设备，他们前脚刚走，环保部门就给咱来了个突击检查。结果呢？你也看到啦，就成了现在这个烂摊子。”
杨松说你怀疑是这帮人搞的鬼？推销设备的是哪家企业？
“怪就怪在这儿了！这家企业是海城的，离咱这儿有千把公里的距离。”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进了办公室。
齐宝生从自己的保险柜里面拿出来一个鼓鼓囊囊的档案袋，面色凝重地交给了杨松。
杨松打开一看，见最上面是一套净化设备的资料，便放在了一边。
下面的东西可就杂啦。
不但有精细化工的营业执照复印件等相关公文，还有一个标题为“挂牌企业验收标准”的打印文件。
齐宝生说我最大的怀疑，就是刚刚拿到这份验收标准的第二天，就有人上门推销净化设备。
“咱厂这个情况我了解啊！肯定是环保有问题啦！可是再巧也不能巧到这个时间点上。”
“你是说，有人故意整咱们？”杨松眼里一道寒光闪过。
“肯定是这么回事啦！”
齐宝生说你想，咱们正德刚刚筹划上市，马上就有人针对咱们企业存在的问题，上门推销设备。不买他的设备，环保局就封了厂子。厂子都让封了，还怎么上市啊？
“这一套组合拳打的太牛啦！对咱来说就是绝杀。就他这么一捣乱，直接让咱前期的所有准备成为一场空，当时可把你爸给气坏啦。”
齐宝生说就是那一刻起，你爸给正德集团公司下属的12家企业发了公函，自负盈亏，单独核算，这样子的话，上市的准备工作中，就把精细化工踢出局了。
“金海日化怎么看待这件事？”杨松忽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问题就是出在这儿。金海日化听说咱们厂子让封了，马上翻脸不认人，单方面取消了代工合同。说他们永远不会和一家只顾着经济效益，不管当地老百姓死活的企业打交道。”齐宝生咧了咧嘴。
“可是咱们现在不一直还在生产吗？难道真是……”
齐宝生无奈的点点头，说金海日化离咱这儿远，取消订单的事，公众又没人知道。这么大的企业一夜之间就垮啦，搁谁能放得下？好在就是那一张配方而已，你爸说不让声张，咱就不声张呗。
杨松知道这么大的事儿，自己父亲肯定知道。但是父亲人已不在，冒这么大的风险，他究竟当时是如何考虑的，自己也无从考证。
想来想去，觉得不能让父亲一世英名毁于这件事上的杨松，马上就萌生了去海城一趟，尽快和金海日化接洽的念头。
不就是七八百万的设备吗？
无论是于公于私，现在将来，这个钱必须得出。
齐宝生把问题抛给了杨松，自己反倒是一身的轻松。
于是他静静的等待杨松开口，想看看这个“抢滩登陆”成功的年轻人，当下如何应对精细化工的危机。
“厂子被封了以后，那帮推销设备的人，再也没有联系过吗？”
齐宝生摇摇头，“金海日化的总经理，倒是在合同取消以后打过一个电话。说取消订单，是董事会的决议，自己也没有办法。还说他看好正德的未来，即使这个项目不能合作，以后有机会也可以在其他领域合作。不过你爸说他是小人，干脆就没搭理他。”
“为什么？”杨松有点纳闷。
人家明显是在给自己铺路，父亲为什么堵死这条路呢？
“说起来你不相信，你爸调查过啦！来推销设备的那帮人，和这个总经理，有点微妙的关系。”
“找咱们推销设备的，不会是几个女的吧？”
齐宝生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杨松，用力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