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市国际机场安保中心留置室。
杨松大眼圆睁,用力摇晃着铁栏杆,情绪激动地和机场安保人员辩解着,和他一起返回中国的三个朋友,也是满脸的不平之色。
“我就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登机行李安检就没事,为什么到了这里,我朋友的东西就成了违禁品了?”
“是啊,你们是滥用职权,我可以投诉你们的!”大个子操着流利的中文,挥舞着拳头,大声咆哮着。
“这是中国!适用的是中国法律,不是加拿大法律,给你们解释不清了,是不是?”安保人员忽然提高了声音。
“OK!到此为止。是不是我们把东西留下,就可以走人?”
杨松给几个同伴使了一个眼色,忽然换了一副笑脸。
“还要接受经济处罚,最低2000元。”安保面无表情。
“早说嘛,多大点事!”杨松心里松了一口气。
四人拖着拉杆箱走出机场大厅,大个子犹自忿忿不平。
“我一千二百美金的装备啊,太便宜他们了!”
杨松咧了咧嘴,回头刚想说什么,一个低沉的男中音,接上了大个子的话茬。
“回头我让财物给你们报销,杨松的朋友,不能吃这个亏!”
四人惊愕地循声望去,却看见王义和两个西服壮汉,微笑着站在三米外的广场上。
“王叔叔!”杨松一下子认出了王义,过去就来了一个熊抱。
左顾右看的杨松,发现只有两辆奥迪等着自己,皱了皱眉头,“我爸我妈呢?他们怎么没来接我?”
王义一时无法开口回答,只好含糊其词地说到家你就知道了,你是个男人,应该懂的。
“他说的什么意思?”大个子扭头问身穿赛车服的同伴。
赛车服耸耸肩膀,摊开双手,“会不会是有惊喜?”
一直没有开口的长发年轻人,眼睛里黯淡了一下,貌似不经意地双手向脑后抚弄了一下头发。
大个子和赛车服,马上停止了交谈,在西服壮汉帮忙把拉杆箱塞进后备箱后,默默地上了奥迪车。
隐隐约约感到不对劲的杨松,和长发年轻人对视了一下,钻进了另外一辆奥迪车。
一路上众人不再说话,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和杨松同坐一辆车的王义,透过后视镜偷偷观察着杨松的表情,见他眉头紧锁,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眼睛直视着前方,心里暗自赞叹了一下。
“看来,这八年的独立生活,确实让他改变了不少!”
外表正常的杨松,此刻内心却是波澜起伏。
离家八年,就连春节都不让自己回国的父母,突然一反常态,一个小时之内,连打六个国际长途催着自己回国,说明什么?
“……你是男人,应该懂的!”杨松脑海里回响着王义不明不白的的话,禁不住背心冒出了冷汗。
“王叔叔,我爸妈到底怎么了?”
回头看了看手指抓进靠背,一脸紧张的杨松,王义忽然觉得此刻再把真相隐瞒下去毫无意义可言,但是理智却告诉他,这件事还是由古琳琳亲口告诉杨松比较妥当。
毕竟这是在行车过程中,万一杨松接受不了事实,又像八年前一样发起飙来,自己可没把握劝的住他。
“你妈在家里等着你呢!”
杨松慢慢向后倒在靠背上,王义的答所非问,让他明白了一个事实,自己的父亲,可能遇上麻烦了。王义不想过多透露细节,极有可能是因为自己有朋友在场,想替自己遮掩一下。
于是杨松不再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催促司机开快点,他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中,向自己的妈妈一问明白。
杨松处变不惊的表现,一一落在王义眼底,更加坚定了他完成自己计划的决心。也只有尽快完成这个计划,才能对得起杨德银对自己这十多年来的知遇之恩啊!
两辆奥迪车一前一后驶进了六合别墅区,稳稳地停在6号别墅的院子里。
“松,你的家太壕了!”左顾右看的赛车服,眼里多了几分惊喜。
虽然早就知道杨松出身不凡,但是真正看到这座层次分明,红瓦漫顶,欧式风格的三层别墅后,三人还是吃了一惊。
从三人的表现,王义心里已然清楚他们的身份,这几个年轻人,绝非大家出身的少爷公子哥,但是杨松既然把他们带回国内,肯定也有他自己的目的,于是王义客客气气地把三个人带进了一楼的休闲餐厅,吩咐家政小姐给他们送了咖啡和点心。
“我说,可以的话,给我换杯红茶好吗?到了中国,我想入乡随俗。”长头发向前倾了一下身子,礼貌地问。
“那,也给我们来一杯!”大个子随声附和。
“入乡随俗?难道说,小松已经有了回来发展的打算?”这看似最平常不过的四个字,却让王义的心里小小激动了一下。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完全能解释清楚杨松带着几个人回来的目的,相对来说,和自己的计划不但不冲突,而且还有不谋而合的意思。
三楼主卧内,从看到女警的第一眼起,杨松心里就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无比难受。
“小松哥,干爹他,他不在了!”
短发女孩扑进杨松的怀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现实的结果,竟然比自己预料的还要糟糕,杨松一时没控制好情绪,当着女警的面,抱着短发女孩就跪倒在古琳琳的脚下。
“妈!”
母子三人顿时抱在一起,哭的是天昏地暗。
女警心里一阵揪心的疼痛,实在不忍心待在房间里,看着这娘仨个悲痛欲绝的场面,慢慢地走出卧室并轻轻带上了房门。
许久,心绪稍微平静了一点的杨松,扬起泪眼婆娑的脸,轻轻问道:“妈,到底怎么回事?”
古琳琳用手帕替杨松仔细檫拭掉脸上的泪痕后,低低说道:“前天晚上,你爸一夜没回家,天快亮的时候,他打过来电话,说是自己被绑架了,对方让在中午十二点之前,准备一百万赎金,说是交易时间和地点另行通知,还说不能报警,然后就挂了电话。妈没敢告诉别人,赶快打电话让你回来。上午,从我的个人账户提出了一百万,眼巴巴地等到下午一点,都没有接到电话。妈怕啊!心里一急,就报了警。结果,你爸让警察救了出来,可是没想到,你爸连家都没回,一个人开着车急匆匆说是去办件重要事情,竟然出了车祸……”
“这么巧?”杨松在心里打了一个问号。
看着犹自垂泪的母亲和父亲收养的义女小冉,杨松很快就意识到,王义给自己说的那些话,含义到底是什么。现阶段下,身为独子也好,作为男人也罢,是时候扛起家庭的重担,让母亲不再担心,不再害怕。
“妈!您保重身体,我下去和王义叔叔商量一下就上来。小妹,你哪里也不要去,陪着妈妈!”
小冉含泪用力点点头。
一脸严肃走出卧室的杨松,让站在卧室门口的女警暗暗吃了一惊,禁不住对他上下多看了几眼。
已经走过女警身边的杨松,迟疑了一下,转身伸出右手,“谢谢你保护我的家人!”
眼底是杨松离去的背影,甩着被他用力握过的右手,女警一脸的绯红。
“怪人,有这么握手的吗?”
望着一脸严肃,杀气逼人走下楼梯的杨松,王义除了在心里暗叹“虎父无犬子”之外,更多的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忧虑。
果然,杨松坐下后,开门见山地问了一句。
“王叔叔,我爸是不是生意上仇人很多?”
正在喝茶的三人,眼睛齐刷刷地望向了杨松,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
“进来再说!”王义起身,径自走进了旁边的音像播放室。
见杨松毫不避讳地带着三人跟了进来,王义二话不说,关好房门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U盘,插入放映机的端口后,按下了放映键。
“你看清楚了!如果说你爸和别人有仇,仇人就应该在这些人里面。”
“王叔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爸怎么可能这么多仇人?”
看着屏幕上一一掠过的身影,杨松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好家伙,少说也有百十个啊!
“这些只是明仇,暗地里得罪的人,恐怕比这些还要多!”王义出言惊人。
房间里一片寂静,除了放映机微弱的电流声,就是众人越来越快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