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晓东以为自己一睁眼,应该是躺在干净整洁的医院病房里,身旁有老齐、宋狗和大脸猫,这群混蛋虽然平时不太靠谱,可是看到自己又活了过来,应该会喜极而泣吧?
老齐还算比较稳重,可是大脸猫手底下没轻没重的,估计上来就得捶自己一拳,这一拳得防好了,要不容易被这孙子锤死。
醒来,然后霸气地来一句:老子死不了!
一切都想的不错,可是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是一张胡子拉碴的脸。
木讷的声音传来:“你醒了?”
医院的护士也长胡子了?这特么是在哪?
看了看周遭的环境,很显然,这是在一所简陋的民房里,屋里没开灯,很暗,空气里散发着一股霉味。
房间里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哪怕是不像样的也没几样,桌子椅子柜子,也就这些了。做饭的锅和洗东西的盆就凌乱的摆在地上,土匪感觉自己像是躺在垃圾堆里。
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没穿越,至少不是魂穿,没穿越也没穿衣服,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倒是暖和过来了,被子很脏,被角都是黑的,让人一阵作呕。
想起那个胡子拉碴的大叔,老子没穿衣服,发生了什么?
“我衣服呢?”
“在外面。”
土匪伸进被窝里摸了摸,裤衩都没了……
这样睡觉倒是挺舒服,可是特么老子光着呢!好慌啊!
要是那啥应该会有感觉的吧?土匪认真感受了一下,后面并不疼,应该没事。
胡子大叔解释道:“你身上衣服都冻成冰坨了,脱都脱不下来,我就给你剪开了,裤子保住了,等晒干了还能穿,上衣你就先穿我的吧,我还有一件棉袄。”
土匪晕头胀脑的,还有点摸不清状况,问道:“我这是在哪?”
“我家。”
“我是怎么到这的?”
大叔指了指墙角的绳子,“我从我哥家回来,路上遇到你趴在雪地里,都冻硬了,我看你还有气,就用着绳子绑你脚脖子上,一步步给你拖回来的。”
土匪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有点想死。
其实大叔没说,当时在城墙上面,是顺着楼梯给这小子出溜下去的,那个声音说了,这哥们儿半仙之体,怎么折腾都折腾不死,一看果然如此!
“是你救了我?”土匪问道。
大叔没说话,斜眼看了看他,这不废话吗?
虽然有点失礼,可是土匪仍旧忍不住问他:“你救我为什么不直接打120?”
“我没电话。”
“我有啊!”土匪这时候想起自己身上的东西,“对了,我电话钱包那些东西呢?”
大叔指了指桌子,“我试过了,电话开不了机,好像是摔坏了,钱包也在那里,我没动。”
大叔没好意思说,穿的不错,钱包里就26块钱,比老子都穷。
这就是传说中的隐形贫困人口吧?
“我还有一把刀呢?”
土匪全身上下的东西加一块也没那把刀值钱,他最关心那个!
“什么刀?”
眼前的大叔没动自己的钱包,应该也不是贪财的人,而且即便贪财他一个农村人也看不出自己那把匕首的价值。想必是秦老虎给拿走了。
说到秦老虎夫妇,土匪想到了之前的那个梦。
秦老虎自杀了?
小雪身怀有孕,被自己……
一想到这里,土匪心中一阵懊悔,自己活了过来,而他们两口子……
想必是秦老虎拿了自己那把合金匕首自尽了。
土匪开动脑筋,一下子推理出很多画面。
秦老虎一拳把自己击飞,然后去救妻子,发现妻子失血过多已然咽气了,他悲痛欲绝,从自己的身上拿走了那把匕首,抱着妻子的尸体,离开了。
应该没离开,那里是墓园,或许他干脆就直接挖了个墓穴在里面自杀了……
人间惨剧啊!
哥,嫂子!我吴晓东对不起你们!
土匪心中暗暗道。
现在身上还发着高烧,胸口仍旧隐隐作痛,土匪不敢轻举妄动,依旧躺在床上。眼前的这位大叔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是很多事情他还没搞清楚。
为什么兄弟们没来救自己?反而是个倒霉大叔给自己救了?
哪怕当时没来,现在自己昏迷这么久也应该来了吧?自己身上是有定位的啊!
难道说?
吴晓东继续脑补,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应该是自己的定位仪器在打斗中损坏了,毕竟自己在鬼门关都走了一遭,他们收不到信号也正常。
回头打个电话跟老齐联络下就好了。
正想着,那大叔端过来一碗姜糖水,放在了床边的桌子上,“趁热喝,去去寒气。”
吴晓东裹着被子坐了起来,点头谢过,捏着鼻子喝了半碗下去,感觉身上舒服了许多。
“大哥,您这是把我命给救了,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啊?”
“郑德武。”
“我叫吴晓东。”
郑德武并没有多问什么,看土匪把姜糖水喝完,把空碗放在一边,道:“你有什么亲戚朋友的,能记住电话号码的话,给我写下来,等天亮我出去帮你打个电话,让你家里人来接你吧。”
土匪微微点头,“郑大哥,现在几点了?”
“三点多了,别叫我大哥,我排行老二,叫我郑老二,德武都行。”
“哦,那叫你二哥吧。”土匪答应着,心里计算时间,自己昏迷的时候应该还是在上午,现在已经是凌晨了,自己昏迷了十几个小时。
“二哥,等我回去,一定要好好谢谢你!”
郑德武摆摆手,也没说话,然后脱衣服就要往床上躺,给吴晓东吓得差点没蹦起来。
“二哥,你这是要干啥?”
郑德武一脸茫然,“干啥?睡觉啊!这才半夜三点!”
吴晓东咽了口吐沫,我是说要好好谢谢你,可是不能这么谢你啊!
“二哥!你冷静一下!”吴晓东都要疯了。
那边郑德武笑了,“你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俩大老爷们儿,怕什么?”
小姑娘不怕,就是大老爷们儿才怕的!
想说不许你上床,可是这间屋里的确只有这一张床,而且屋里破破烂烂的,这大雪天也不可能睡地上。吴晓东犹豫再三,最后为难道:“二哥,您受累给我找两件衣服,我这光着呢。”
胡子大叔回身,去柜子里拿了套衬衣,扔了过来。衬衣已经很旧了,上面还有破洞,不过还好,是洗过的,上面还有樟脑的味道。
勉为其难,吴晓东把衣服穿上,然后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你怎么还起来了?你还发着烧呢?”
大叔过来要摸土匪额头,土匪赶紧躲开了,“二哥,没事,我已经睡一天了,活动活动,你睡你的吧!”
说话间,土匪走到了桌子前头,钱包和手机都放在那里,手机在雪地里扔着,电池发热,雪水融化渗了进去,现在已经完全开不了机了,钱包什么的都在,可是里面只有26块钱,没有手机支付,几乎是身无分文。
脑子里想着,眼角扫到旁边的书架上。
屋里什么都是乱七八糟的,唯独书架那里,一摞摞的打印的A4纸,分门别类的弄得整整齐齐,土匪凑过去看了看,只见最上面的那一摞上写着标题:《申诉材料》。
回想起鬼门关前的那个梦境,魏小雪让自己帮忙去了结一桩沉了九年的冤案,没来得及说什么案子,她说自己回来就知道了,难道是着落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