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不要……”陈莲香自知必死,已经哭得没了个人样,只知道本能地后退摇头,“我没害人!我一个孩子都没害过!”
在老白身边,由无常令牌形成的影像之外,陈莲香也哭得像个泪人,满脸委屈。
女人向白长生控诉道:“我死得冤啊!尊使大人,他拿着尖刀,就生生往肉里剜啊!三十多刀啊!就算我拐孩子有错,最多给我枪毙了!可是他三十多刀,跟活剐一样啊!太狠了他!疼啊!可疼了!他好狠啊!尊使大人,你得替我做主啊!”
“剜了你三十多刀啊?”老白微微蹙眉。
“可不是吗!这人可太狠了,他不是人!”
老白微微叹了口气,道:“要不,你去问问那些丢了孩子的母亲,你去问问她们,剜她们三十刀就让孩子回来,你看看她们愿不愿意?她们得撸胳膊挽袖子挤破脑袋让你用刀剜!”
“你们作的孽,岂是那三十多刀能够偿还的?剜了你们三十多刀,你们至少还欠了九百七十刀!你们该千刀万剐!”
老白修炼痛经,可以体会到那些丢了孩子的父母是什么心情,他们心中的痛远比用刀剜肉要疼得多!
丧心病狂吗?括号里的四个字是干得漂亮!除了刀法略有欠缺以外,没毛病!
见老白沉下脸,陈莲香赶紧磕头哭诉道:“尊使……尊使我们……我们不知道拐孩子有这么大罪过啊!我们干这个就是因为来钱快,弄一个孩子就是一万多,要不是有这门买卖,咱多暂能挣一万块钱啊?俺们家里都穷,小时候学都上不起,吃不上穿不上的,俺们也得活着啊!”
老白想起了杀拐者的那句话:你们,不配活着。
一旁梅姨也哀求道:“尊使,事情不能那么看,有人能生养,有人不能生养――无非是孩子,他们能生养的再生一个罢了,咱把孩子给卖到那些不能生养的人家去,也给人家续了香火,他们自己再生一个,这不两家人的香火都有了吗?咱不说有功,那也不能算是大错吧?咱们一个孩子才落多少钱啊?无非才万把块钱啊,哪就那么大的罪孽啊?那些父母年纪轻轻自己再生呗!他们非得为了个孩子想不开,他们又不是不能生……”
老白不想和她辩驳,这不是人的逻辑。
见老白面沉似水,那个男拐子有眼色,赶紧打断道:“尊使,咱们也知错了,可是毕竟咱们死的冤不是?哪怕就是警察给咱抓了,那也未见得一定枪毙,就算是死刑,那也不用死之前遭这么大的罪啊!她俩都在脸上划,我那是一刀刀在后背剜啊!比她俩疼多了!”
“有句话叫打了不罚,罚了不打,我多遭了这么多罪,也不图别的,下辈子能不能让我托生个有钱人家,但凡家里有点钱,我也不能干这缺德买卖啊!”
老白心中冷笑,你们还指望有来生?
“尊使,对对对,我们知错了,我们把孩子的去向都告诉你,这也算坦白从宽吧?下辈子能不能托生个好一点的人家?我们受穷都受怕了!”
老白想了一想,露出一张笑脸来。
孩子都被卖到哪去了,并不需要你们说,我可以自行搜魂,不过你们嘛……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你们大多都没上过学,连最基本的是非善恶都不懂,或许,也不能完全怪你们。”
一听老白这么说,三个拐子纷纷燃起了希望,哭的也都不哭了,等待老白下半句话。
“国际上很多国家都废除了死刑,也正是处于这种考虑,忽视社会问题,环境问题,把所有罪恶都推到犯罪人身上是不负责任的,所以我考虑,既然你们罪不至死,那不如……送你们还阳吧。”
老白说着,轻轻一挥手,陈莲香感觉心神一阵恍惚,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而她自己的身体却愈加凝实了,似乎……这感觉仿佛魂魄又回到了身体里!
可以感觉到自己心脏的跳动,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呼吸,房间里空气很潮湿,这种天气自己的老寒腿还有些隐隐作痛。
打个嗝,一股蒜味返了上来,她想起,刚刚在外面吃了一碗烂肉面,嘴里还残存着面汤的味道。
这就是……还阳了?
陈莲香这才抬眼看周遭的环境,面前是灶台,灶台旁边放着一口水缸,旁边还有一个老式的碗柜――这是厨房。
屋里有点黑,不太容易辨别方向,看到前面有个门,这或许就是卧室吧?陈莲香推门进去,就看屋里一个黑影,身材不高,看着还有点眼熟。
“是谁?是梅姨吗?梅姨,你在那干嘛呢?”陈莲香说着凑了过去,远了看不清,可是走近一看,把她吓了一溜儿跟头,梅姨满脸是血面目狰狞,半边脸上的肉都往外翻着,状若恶鬼!
“啊!啊!啊……”
陈莲香被吓得魂飞魄散,跪爬着要往外跑,不料爬到门口,面前一个人挡住了去路,那人手里拿着一把尖刀,刀上还往下滴着鲜血!
尸体,鲜血,尖刀!
刀,一刀一刀割进肉里,耳边一声声的惨叫。
哭泣,哀求,恐惧,疼痛。
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平房里,仿佛是无间炼狱。
三个人贩子,做着一个同样的梦,梦没有开始,也没有尽头,只是他们被杀的那一幕,有看见尸体的恐惧,有求饶无果的绝望,还有那尖刀剜在肉里的疼痛!不配做人,他们仿佛是屠宰场里的猪一样,一次次被吊在房梁上,承受着他们应有的罪孽!
以梦塑阴阳,亦可以梦为地狱。
之所以会有地狱,那是因为人世间有与之匹配的罪行!
什么时候,那些丢了孩子的父亲,母亲,家人,全都原谅你们了,这个无尽炼狱才会结束!
在法律上,人贩子不能一律死刑是正确的,这是为了保护那些被拐的孩子,为了保护受害者。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你们罪不至死。
你们你们罪该万死,而且死有余辜。
……
在停尸间里,南科长一直远远地看着,张云松看起来倒是很正常,三具尸体都详细的探查了一遍,看动作很专业,想必有一些功底。而那个戴面具的人则显得比较诡异了,一进屋就呆坐在椅子上,眼睛看着空气发愣――他不会是被鬼上身了吧?
南方想到这,过去拍了拍老白,“兄弟,兄弟,你没事吧?”
老白微微一笑――隔着面罩估计对方也看不出来他微笑――或许没有面罩的时候他是哭是笑也看不出来。
“我没事,咱们走吧。”
南科长表面没说什么,可心中暗自腹诽,没事跑停尸间转一圈,你干嘛来了?就跑着坐一会儿?累了有在这歇着的吗?
那边云松也查看的差不多了,三个人一起往外走,而老白则是不是会抬头。
门口有监控,可是戴着面具,有监控也拍不下来。
“今天天色也不早了,要不我送二位到宾馆休息吧?怎么样?”南科长和两人商量道。
老白微微点头,“那就辛苦南科长了!”
……
停尸间门前走廊的监控画面里,三人离开,之后便是长时间的静止,画面就跟静态图一样,一动不动,只有右上角的时间还在一分一秒的走,告诉你监控运转仍旧正常。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右上角的时间一直走到午夜零点的时候,停尸间里,又有一个人走了出来,那人穿着格子长裤,旅游鞋,而身上则是一件暗红色的毛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