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姐、医生、白领、护士,还有学生装,小雪都试过,唯一没穿过的就是婚纱。
她没提这回事,她觉得自己不配。
早把女孩身上那些神圣、纯洁给预支了,甚至拿出来卖钱,那些东西早就不敢奢求了。
其实,可能还是在乎的吧,穿一次,作为一个女人,这辈子也没白活一回。
这个大老粗,说话嘴吧啷叽的,可是有时候看似不不经意的一个举动,就是弄得人心里痒痒的。
说是瘸驴配破磨,可就这么突然间一句“我想看”,在女人耳朵里听起来,等同于我喜欢,我懂得欣赏你的美,我憧憬我们未来的幸福,再加上我想要。
多少个油嘴滑舌的情圣都没攻陷自己,没想到栽在秦老虎的这张嘴上。
“听你的!拍!”女人媚眼如丝。
其实结婚还是需要有个仪式的,甭管是“无论贫穷富有”,还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都是通过这个仪式来告诉你,你结婚了。秦老虎和小雪俩人决定不办婚礼,这种仪式当然也就没有了,这是小雪要求的。
领了结婚证,法律上都承认了,还要什么仪式?
“小雪啊,结了婚,你就是老秦家的媳妇了,所以这件事,我得和你商量商量。”
“啥事啊?”看老秦这么认真,小雪也正式了起来。
“动迁的那三间房是我爹留给我的,我寻思着,他给我留了三间房,我也得给他弄个窝啊,所以啊,我想给老头买块墓地,也不算白养我一回。”
小雪微微感动,这事和自己商量,其实是一种尊重。
“这是应该的,你看地方了吗?”
“看好了,那地方不错,背靠青玄山,向阳面的山坡,在那能看到境河,叫什么墓园来着,位置我都选好了,也不贵,小墓碑的那种三万八,高碑的五万六,我看那个三万八的就挺好!”
女人想了想,“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咱要五万六的,多出的一万八我拿,也算我这个儿媳妇给公公尽孝了。”
秦老虎嘿嘿一笑,“不用不用,买三万八的就对得起这老头了,你要是非得要出钱,你把钱给我!”
……
墓地的事情,很快就办妥了。从殡仪馆把存放了好几年的骨灰盒取回来,补上之前的保管费。秦老虎开着他那辆宝骏730,骨灰盒就让小雪抱着,俩人带着锹镐进了墓园。
墓碑人家园方已经给立起来了,上面写着:故显考秦公,讳宏达之墓。
秦老虎没用墓园那边给派来的小工,把人都给打发走了,就自己一个人,看着墓碑发呆。
小雪在一旁也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毕竟是生身之父,而且老头走的时候秦老虎在监狱里,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此刻难免触景生情。
“唉!”秦老虎长叹一声。
小雪心下不忍,劝他,“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秦老虎摇了摇头,“真黑啊!就特么这么个玩意,要咱三千二!”
魏小雪这个当儿媳妇的都不好往下接,敢情这半天你感叹的是这个啊?
下葬有很多讲究,什么喊魂啊,遮阳啊,在秦老虎这根本就没管那一套。几铁锹下去,挖了个一米多深的坑,感觉差不多了,这才从坑里面跳了上来。
老头的后事是街道帮着办的,所以骨灰盒也是最便宜的那种。人家街道好歹给弄个盒呢,秦老虎可好,盒子打开,把里面骨灰往坑里面一倒,然后就开始填土。
小雪都看傻了,这是你亲爹吗?
你就这么把你爹给扬了?
“你不懂!”秦老虎一边填土一边解释道:“这才叫入土为安呢!装盒里那叫啥?入盒为安?跟土混在一起,魂归地府,人家想偷都偷不走!”
小雪不说话了,反正是你爹,你开心就好。
这活在秦老虎手里不叫事,土填好之后,这小子又上去踩了踩,给踩实成了,上面堆了个小坟包,下葬的事就算完了。
女人一边看着,她听说下葬这种事情,家里有男人,女人是不能伸手的。
她感觉自己想要融入秦家,还需要一些时间,这门风……略有些奇葩。
这些事弄利索了,秦老虎从包里把贡品拿了出来,一样样摆在老爷子的墓碑前,这时候脸上才露出些许悲色。
没买瓜果梨桃,几样下酒的小菜,都是头天秦老虎自己准备的,没让。
猪头肉、老醋花生米、香肠,还有四个切成两半的松花。
“这老头一辈子,什么都不好,就爱喝酒!打发他也容易,这几个下酒小菜,再给他一斤老白干,他自己能把自己喝多了。”
秦老虎说着,又拿出两瓶剑南春来,一瓶摆在了坟前,一瓶自己拧开。
“回去你开车吧。”
秦老虎说着,盘膝坐到了坟前,对着瓶喝了一口,然后和之前那瓶换了过来。
女人在旁边看不下去了,问他:“怎么还把你喝过的摆上了?”
“没事,这瓶是真酒,那瓶是空瓶灌的散白,这老家伙有酒就行,喝不出来。”
女人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你爹要是在天有灵不得抽你?
秦老虎满不在乎,自己喝了一口,然后从包里拿出筷子,去夹坟头的那几样小菜。刺溜一口酒,吧嗒一口菜,他吃上了。
“你……这不是给咱爸的吗?”
老秦一乐,“他是能出来吃是咋地?正好我陪他喝点!”
在秦老虎的印象里,跟父亲之间,最为和谐的场景就是一块喝酒了。那时候秦介还不大,老头秦宏达发工资了,就弄这么几样小菜,和儿子一起吃喝,有时候儿子想吃烤鱼片,蛋糕什么的,他也给买点。自己喝高兴了,有啤酒也让儿子倒上一杯,“来,陪你爹喝点!”
猪头肉是买现成的,香肠和松花蛋切开就成,唯独一个需要自己做的就是老醋花生米,菠菜用热水一烫,花生米一次多炸一点,弄这个菜用不了五分钟。
“爹啊,这是你儿媳妇,我结婚了,今天带过来让你看看。”
小雪一直在旁边陪着,听老秦说这句话时,竟然没来由的一阵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