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官回到空间,独自一人躲在花枝深处,阖目斜靠一株枝干上小憩。一手臂枕在头下,另一只手的指尖缭绕着一团黑色,手指偶尔缓慢搅动,似乎是在把玩这一团烟雾。
周围空间充斥着一种压抑的情绪。
像是有很多只手,拉住在寒潭溺水的鲜活的人,拉着他的衣衫,攥着手臂脚腕,不断往深渊坠下去。
冰冷,绝望,没有终点的深渊。
逐渐的,这种沉重的感觉不断加深,手上的一团黑色烟雾像是从她身体里冒出来,渐渐蔓延到整条手臂,肩胛,脖子,脸。
黑色即将淹没她整个人的时候,她身下的树干动了起来,两根粗粗的枝干小心翼翼地将她托起,然后向外一扔,整棵花树十分灵活的拔根跑了。
衡官被扔出去滚了半圈,在草木茂盛的地方竟然没碰到半棵花草,睁眼一看,原来身周一片都已经空了,抬起身以后才发现不要说她身边,这花园都已经清空了,她抬头刚好看见刚才抱着睡觉的花树帮她把门关上。
衡官笑着将散逸而出的负能量缓缓收回身体,感叹人生真是一时片刻的放松也不能有。
出得门来,看见蒋帆正在她的门口打坐,安静而不打扰。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看到她出来,仰头而笑。
衡官一时之间调整不出应该以什么情绪来面对,侧了一下视线,错开与他的对视。
“怎么突然把自己关在里面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蒋帆笑问。
“……想起了一些旧事。”衡官语气淡淡,显然不想多谈,转了话题:“好久没有关注一下我那几个徒弟了。”
蒋帆点点头,误以为“旧事”就是有关她徒弟的事,好奇是什么事,但是又不好多问,便附和道:“不如咱们看看她们近况?”
看看情况自己分析结果。
衡官点点头,手很自然地先摸了一下地图,顿了一下,又放开来,拿出很久不用的镜子。
镜子在半空中微微浮动,衡官看着就想起神君,想起神君就不高兴,这个家伙说不定又在哪里偷窥呢!
唉……
心里长出一口气,再膈应也躲不开,形势比人强,这些只能靠隐忍。
在蒋帆身边席地坐下,镜子落在手里,衡官把镜面放大成宽屏,里面开始出现游戏空间里的景象。
鬼雾迷蒙。
“……”这孩子作什么妖呢?
给我改成恐怖游戏了?
“……你不在,这些亡魂会吃了游戏玩家吗?”蒋帆抽抽着眼角心惊胆战的问她。
“操作得当是可以以生魂补一补,就像传说中**气一样。”衡官转头对着蒋帆龇牙咧嘴“哈”的一声鬼叫。
“怎么操作算是得当?”蒋帆把脸凑上来,看着衡官的嘴唇道:“对准口鼻吸食?”
“这叫占便宜,不叫**气。”衡官眼神清明,一板一眼的解释:“取生魂力量补充自己就好像吃肉非要活着咬猪一样,它疼还不照着脸踹你,自保的本能都是天生就有的。”
蒋帆摸了摸鼻子,感觉衡官好像真的想往他脸上踹了一脚,肃正了颜色向后退了退。
衡官扯着镜面像是展开一卷画然后向周围一包,两个人便身临其境如同坐在了游戏空间一样,只不过运动方式是衡官手动转换景色。
“我不就山,让山来就我,厉害了。”蒋帆看着景色飞速划过,抬手遮了遮眼睛,有点受不了的说:“就是有点眼晕。”
衡官嗤他:“乡巴佬,空间专业的居然空间法术都不精通。”
蒋帆不服:“我为什么是空间专业的,我没学过,没觉得我应该对空间很敏感啊?”
“一般来讲你们都是空间专业,因为喜欢创世造界珠子的人都是空间方面非常精通,你们多少都会遗传一点,而且我听说这个世界主就是空间系,你们都是他创造的。”衡官随口道。
“这样……那空间专业和其他专业有什么区别?”蒋帆好奇的问,“我们有更多土木属性?”
“别这么说,”衡官笑笑,“创世神主都不知道他还分五行属性呢,所谓专业,就是研究方向,跟你上学选择学术研究方向没什么区别,其实学生都一样,想学什么都行。”
“就如同我生父钻研物理,我就应该继承他对物理的研究能力?怎么跟闹着玩儿似的?”
“本来就是跟你闹着玩儿的。”衡官呵呵笑,还是很随意的回答。
蒋帆就一瞬不瞬盯着衡官看。
“应该是他们集体换专业了,当年梵追还教过我空间法术呢,到你这里居然连渊源都不知道了。”衡官很久没有关注灵界的消息,只能推测而已,她脸上还带着笑意,只不过变得非常冷,轻声自语道:“好像都开始对这个领域感兴趣了呢~真巧。”
衡官不再与他谈论这个话题,多说无用,已经不是蒋帆能触及的范围了。
衡官在空间的幻象中四下观瞧,四周鬼雾幢幢,对普通人来讲能见度很低,但是她只是觉得空间中有其他东西存在而已。
终于寻一处与环境不一样的光亮拉近,却看到一株灵草发着微弱的光,其实也不是光,只是灵草周围没有浓雾显得透亮,还有一个奇形怪状有一点点人样的东西在地上哆嗦着。
“这是什么东西啊,小草捏出来精怪?”蒋帆蹲到跟前使劲看,很遗憾不能抓在手里的样子。
“不是精怪,这是个活人玩家。”衡官也惊了:“罗春华这是在那边称王称霸作威作福了?”
“能把时间倒退回去看发生什么吗?”蒋帆看着咋得趴地上哆嗦的人影,眼中波澜不动。
衡官点点头,周围环境以时间为轴倒退而过,直到空间恢复清明,时间回溯停止。
空间一片平静,两个人以上帝视角感受这风雨前的寂静。
“陷阱挖好,该下请帖了。”罗春华对苏青岩笑说,“有没有很期待,兴奋得搓小手手?”
“现在若还把旧敌放在心上,那我可太不上台面了。”
苏青岩手指擦过嘴唇遮住玩味的笑意:
“他就是我无聊随手玩玩的游戏,那么喜欢追名逐利,我送他登顶权力顶峰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