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文嘉宁看向了这个叫做高邵霆的男士身后，果然看见一对儿中年妇女。

　　 “啊，院长好。”文嘉宁鞠躬打招呼。

　　 “嘉宁也在。”高院长对着文嘉宁笑了笑，然后对着身边的妇人解释，“这我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文嘉宁，年轻又有能力的医生。”

　　 “我们邵霆不止一次和我提起过文医生。”高夫人对文嘉宁笑道，“有机会去我们家里做客。”

　　 文嘉宁点点头：“好，一定。”

　　 三人的位置在另外一边，所以打过招呼，便离开了。

　　 “这我就是你和我说过的，追你的那位青年才俊？”于耀文突然问。

　　 “是啊。”文嘉宁点点头：“是不是不错？”

　　 “哪里不错了？”于耀文翻了个白眼，“人不可貌相听过吧？难道你是一个看脸的肤浅女人？”

　　 “是的，我是。”

　　 于耀文没想到文嘉宁就这么直接结了他的话，顿时……

　　 无语了。

　　 顾慕芸看了于耀文一眼，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他刚才说的话有多酸。

　　 顾慕芸眨眨眼，碰了碰文嘉宁的胳膊：“我觉得那位高医生不错啊，看起来就文质彬彬，肯定教养特别好的那种。”

　　 文嘉宁不断点头：“的确，为人处世都特别儒雅，我们医院喜欢他的小女生特别多。”

　　 于耀文盯着文嘉宁，半晌，突然问道：“那你是那些小女生之一吗？”

　　 文嘉宁吃下一块儿牛排，感受着鲜嫩的肉汁在口中爆开的感觉：“暂时还不是。”

　　 意思是，以后说不定会是。

　　 啧，于耀文突然觉得，有些烦躁。

　　 想到刚才文嘉宁对着那个什么高邵霆露出来的那种灿烂的笑容，于耀文就觉得刺目极了。

　　 真是烦人。

　　 本来美味的牛排，瞬间就没有滋味了。

　　 于耀文一口都不想再吃了，但是看文嘉宁，吃的更是兴致勃勃，便觉得……

　　 更烦了。

　　 最让人无语的是，她一直都在和顾慕芸，说关于那个高邵霆的事情。

　　 从文嘉宁嘴里听到的，的确是一个十分优秀的青年才俊。

　　 “你对那个人的评价就这么高？”于耀文问。

　　 文嘉宁眨眨眼：“不是我评价高，他本来就是个这样的人啊。”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

　　 于耀文觉得自己更加难受了。

　　 “你可从来都没这么说过我。”于耀文撇撇嘴，“我都和你认识这么多年了。”

　　 “关键是你不优秀啊。”

　　 文嘉宁毫不留情的话，将于耀文给伤了个体无完肤。

　　 他就这么差劲儿吗？

　　 于耀文不敢相信，自己在文嘉宁心中，原来就是那种形象。

　　 可真是令人伤心啊。

　　 于耀文觉得这个时候不能和文嘉宁说话，不然简直是自取其辱。

　　 但是他又觉得自己很贱，他非得上赶着自取其辱。

　　 “你真的觉得那个高医生那么好，反正他不是在追你么？你直接和他在一起不就好了？”

　　 文嘉宁点点头：“是啊，但是总是要相处过后才知道的啊，我们现在和不是正在慢慢相处么？”

　　 于耀文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心中的惊涛骇浪。

　　 淡定，淡定，他不停地暗示自己要淡定。

　　 但是这根本淡定不了。

　　 文嘉宁的饭还没有吃完，她就给于耀文给拽走了。

　　 经过高邵霆那一桌的时候，还给了高邵霆一个居高临下的眼神。

　　 顾慕芸看着李骁旸，道：“你说这个动作是不是一件好事？”

　　 李骁旸眉梢一挑：“什么？”

　　 “于耀文总算是被刺激到了，又迈出了靠近文嘉宁的一步。”

　　 “你很希望他们两个在一起？”

　　 顾慕芸点点头：“是啊，他们很相配。”

　　 而且足够了解彼此，如果可以在一起的话，很合适。

　　 最最重要的，是他们彼此喜欢。

　　 文嘉宁喜欢于耀文，这不是什么秘密，关键就是于耀文对文嘉宁的感情。

　　 其实大家都看得很清楚，只是于耀文自己没有意识到罢了。

　　 更或者是，他意识到了，但是不愿意承认。

　　 但是不管是刺激也好怎么也罢，总算更加靠近一步了。

　　 出了餐厅之后，顾慕芸并没有看到于耀文和文嘉宁的身影。

　　 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她也没打电话。

　　 而此时，文嘉宁被于耀文拽着，到了餐厅外边一个僻静的角落里。

　　 “你这是发什么疯？”文嘉宁十分不解地看着这个宛如抽风了的人，“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非得和我这么说话？”于耀文简直要被文嘉宁这个态度给激怒了，“为什么你对那个什么高邵霆就那么温言好语的，对我就非得这样？”

　　 文嘉宁翻了个白眼：“我希望你能和我好好说话，别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于耀文吞了吞口水，他哪有什么好话要说？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拽着她出来，反正一想到她对那个高邵霆的态度，他就不乐意。

　　 “你换一家医院吧，那个医院不适合你。”

　　 文嘉宁被于耀文的话，给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你这是在说什么疯话？那个医院适不适合我，是你说了算的？”

　　 “反正我就是不想见到你在那个医院呆着。”于耀文嘟哝着，“那个高邵霆分明就没安好心。”

　　 “人家怎么就不安好心了？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龌龊？”

　　 “我怎么就龌龊了？我说文嘉宁，你能不能想我点儿好的？”

　　 于耀文真是简直就要醉了。

　　 他真是不敢相信，自己就那么差劲儿。

　　 “那就请你如实告诉我你内心的想法。”文嘉宁道，“于耀文，你要是个胆小鬼的话，我才是真的看不起你。”

　　 于耀文一愣，顿时觉得自己的心里，仿佛被什么给触动到了。

　　 真是想法么……

　　 他能说吗？

　　 “我说出来，你不知道又要怎么损我了。”于耀文十分烦躁地抓了抓子的头发，“不了不了。”

　　 “不会的。”文嘉宁十分认真地看着于耀文的眼睛，“只要你说的是真心话，真心，是没有人会嘲笑的。”

　　 于耀文一愣。

　　 他鲜少听到文嘉宁，用这么认真的语气和他说话。

　　 她的眼睛，在路灯的映照下，很亮。仿佛有细碎的钻芒闪烁，亮得摄人心魄。

　　 就像是有一束光，从她眼中迸射出来，将他晦暗的心底照亮。

　　 他不敢说，他不敢说他吃醋了，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

　　 在于耀文心中，文嘉宁其实一直都是个特别美好的女孩子。她勇敢坚定、积极向上。

　　 更重要的，是她敢爱敢恨，这个品质，是他没有的。

　　 比起文嘉宁来，他真的胆小而又怯懦，是个感情中的懦夫。

　　 文嘉宁不由自主放慢了呼吸，认认真真看着于耀文。

　　 她的神情，无疑是一种鼓励。

　　 许久，久到世界仿佛都静止了。都市夜晚繁华的声音已经尽数消散，文嘉宁耳边，仿佛只剩下于耀文浅淡的呼吸声了。

　　 然后她看见于耀文轻轻抬手，抚上她的头。

　　 动作像是春日的微风一样轻柔。

　　 这是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以来，最为温柔的一次互动。

　　 以前的见面就互掐就别说了，就连那次阴差阳错的男女之事，都是带着粗暴和疯狂的。

　　 于耀文清了清嗓子，仿佛要进行一场重要的演讲。

　　 “我不喜欢那个高邵霆。”他开口，语气别扭得仿佛是一个在闹矛盾的小孩子，“尤其是看着你对他笑，更加讨厌。”

　　 文嘉宁唇角微微勾起，没有打断他。

　　 “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和你相处的状态。虽然我们很多时候的相处都不是那么平和，但是无法否认，就是这样的打打闹闹，让我和你的感情日久弥深，更让你成为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越是说，于耀文的勇气就仿佛越足，说话也就越来越顺畅，“以前我认为，对宋彤的回忆，是我生活下去的动力，但是现在我发现……”

　　 他顿了一瞬，语气愈发的认真了几分：“你才是我的动力。”

　　 这半年，于耀文瘦了很多，又回到了以前那种俊朗帅气的模样。

　　 他的声音，一般情况下很亮，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太阳。

　　 但是现在，他放低了语调，温柔了下来，带着些许的沙哑，更是让人怦然心动。

　　 温柔到文嘉宁几乎就想要哭。

　　 “其实和多人都和我说过，要让我直面我内心的感情，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认为宋彤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我甚至还找到了和她特别想像的郑铃，我以为这样证明了我对宋彤的喜欢，但是仔细想想，我便发现了，也许从我和郑铃在一起的时候开始，宋彤对我来说，就真的只是一个过去的人了，她无法再左右我接下来的生活。因为深爱的人，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替代的，比如说你。”

　　 继刚才的“你才是我的动力”之后，这个“比如说你”，更是温柔了一万个毒。

　　 就像是猝不及防之下，突然冒出来的一串浓烟，毫无预兆，呛得文嘉宁眼睛酸涩，眼泪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本来只是想听他内心的声音，但是不料，他居然说得这么好。

　　 于耀文轻轻弯腰，和文嘉宁在同一水平线上，直视着她。

　　 “文嘉宁，接下来我说的，你要听好。”

　　 文嘉宁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