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醋坛子
宋相思叫苦连天,她都怀疑要是此刻谁给她一把刀子,都能自己给自己捅了,这脸何止是丢得跋山涉水,简直是穿洋跨海好么!
陆少臣再能干,再能撑,那也是个血气方刚,意气勃发,生理反应正常的男人,眼前女人的样子……
他喉结滚动了两下,心里空虚难耐的准备转身走人,步子刚走出去没两步意识到宋相思此时不好的情况,硬生生逼自己退回去,关掉花洒,扯下旁边的浴袍给她裹得严严实实抱出浴室。
整个动作干净利落,他做得看似脸不烫心不跳,神轻气定,内心里翻天覆地的波澜自然只有他自己明白。
有那么好几下,他抱着宋相思软绵绵,还带着微热清香的身子,难受得要死,活跟将他架在火上镣铐着,还给他身上加点冰水,映照了那句冰火两重天。
他都不禁怀疑,只要宋相思此刻在他面前耍耍花枪,加点暧昧气息,他还能不能保持头顶那顶傲娇皇冠别掉下来。
为了不让自己乱了分寸,跌了面份儿,给她抓着笑柄,将宋相思丢进大床用被褥跟裹熊似的裹好,转身去给她拿药。
闹腾一番,宋相思羞耻不堪的同时又精疲力竭,她又不是铜锻铁铸,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不可能发着高烧大闹一招后还能生龙活虎。
陆少臣生平没几次照顾人的经验,还是个病人,自个儿平时一挨着个小病小痛的也是死活不吃药,直接招呼吊瓶。
他不知道药的剂量,又不敢乱给人吃,怕等会给人吃坏了,到时候心疼的还是他自己。
想了想,拧着矿泉水跟一袋子药进宋相思房间,他伸手扒拉开压在她身上的被子,问:“起来看看药吃多少。”
宋相思难受又羞涩,干裂的唇蠕动两下道:“随便。”
平日里她吃药也是没个轻重,人家都说是药三分毒,她倒是遇着小病小痛的就往嘴里灌药,问题是人家长年作死还没毒发身亡。
不就是点退烧药,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难不成还能给她毒死不成?
陆少臣不了解她先前那作死的习性,但好在他心思尚算缜密,在动手取药前提示她:“我可先提醒你,话是你自己上下嘴皮子一碰说出来的,别到时候吃坏了回头找我麻烦,我概不负责。”
话虽这么说,可他是真心疼她这个人。
不就是怕碰瓷儿吗!一大堆话说得她心烦,到底还要不要给她吃药治病了,一个大男人啰哩叭嗦,磨磨唧唧。
宋相思沉重的眼皮一翻,从被褥中伸出一只手去接药,“坏不了事。”
再三确认后,要是真出什么事,那就不是他的责任了。
只见陆少臣那双灵活的修长十指一阵捣鼓,“稀稀哗哗”传来掰药片包装袋的声音,他按照各种药品说明书上的量配好递到她手里。
接在手里的分量算轻,宋相思心里估摸着大概也就五六颗,不需要几次性吃,手掌心对着嘴猛地一灌,几下囵吞咽了下去都不带喘的。
“你吃药不喝水?”
陆少臣极少吃药,即便这药不是往他嘴里塞,看着那又是黄又是白的颗粒他就作恶,没想到丫的一口气干吞了下去。
宋相思打小有个癖好,就是但凡不算大的药片她都只能干吃,若是合着水就会呕吐。
抓着大好机会整他,她怎可不好好把握,先是摇了摇头,接着跟使唤奴才似的道:“我想喝热水。”
女子报仇必当连本带利,先前他生病时是怎么整蛊她的,如今她就要怎么加倍讨回来。
正当她心里乐滋滋的想着怎么好好降降他这匹傲娇的烈马时,陆少臣眉梢一挑,清冷的声音说道:“别仗着生病就使唤我。”
言外之意是服侍你吃药已经仁至义尽了,别打着得寸进尺的小算盘,在别的男人面前或许管用,可在他陆少臣眼里那就是闯阎王殿,两个字“找死”。
套不住狼,她也只好认自己嘴不如人,刚想说是真的想喝热水暖暖身子,陆少臣的手机响了。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对她不管不顾的提步出门接电话。
这电话一打下来就是半小时,宋相思干渴苦涩着嗓子眼,听着门外模糊不清的声音沉沉睡了过去。
陆少臣收好手机转身来查看时人已经睡着了,瞎闹这么一招,加之他自身之前的小病也还没好痊愈,深感疲乏,在客厅的沙发上眯眼打了会小盹。
没睡着索性在屋子寻着好玩的东西瞅,搬进来彻底布置了一番,整体风格是按照在南城老家那种老住宅设定的,简单朴实,还透着浓浓的复古气息,她总觉得那样心里踏实,好像能时时刻刻住在自己家一样。可搁陆少臣那种见惯了别墅豪宅的人来说,那简直就跟十万八千里的被人拖到了穷山恶水的村野乡间没啥区别,心里一边泛膈应嫌弃,一边吐槽宋相思村姑眼光,丑人多作怪,不走寻常路。
东转转西转转,一不留神他走到了书柜前,书柜里满满摆放的都是一些外语词典跟历史学,数下来大约有六七国语言,历史学的书就少,大多都是清朝那一阵子的。
再往下看,便是一张张裱好框架的相片,有全家福,也有单人照,陆少臣眼珠子全扫了一圈,唯独盯上一张宋相思大约十岁左右的单人照。
那时候正遇上她掉牙,门牙掉了一颗,奇葩的是她还大咧着嘴笑,生怕人家不知道她在换牙似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珠子,十指还摆着兰花指,脸上化着艳艳的妆容,可毕竟那时还是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即便是化着浓妆逼透出来的却是灵巧如精灵的气质。
长长的黑发扎成一条条小细鞭子,头顶一个新疆维吾尔族的舞帽,摆着舞姿的身子披着一套天蓝色新疆女子的那种舞裙,裹胸露肚皮,那时候的宋相思还略带婴儿肥,肚子上微微有些小肉。
他心里计较着,跟她相处这么久,居然都没给他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