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smilekiss的提议,介绍一下大家可能不熟悉的历史上小人物。
不定期更新,不按出场顺序,各位可以回贴说明,对哪些人物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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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长御倚华
正文恰好写到这位重新出场,就从她开始吧!
这个女子在史书中的记录只有一句——
《汉书.武五子传》记“太子使舍人无且持节夜入未央宫殿长秋门,因长御倚华具白皇后,发中厩车载射士,出武库兵,发长乐宫卫卒。”
长御,亦称女御长,汉代皇后宫内女官名,宫女之长。
《汉书.武五子传》如淳注引《汉仪注》云:“女长御比侍中,皇后见娙娥以下,长御称谢。”
《汉书.外戚传》晋灼注引作“有女长御,比侍中(官)”。
《汉仪注》记“有女长御,比侍中。宫长岂此邪?”
《汉旧仪》记“女御长如侍中”、“掖庭令昼漏未尽八刻,庐监以茵次上婕妤以下至*,访白录所录,所推当御见。刻尽,去簪珥,蒙被入禁中,五刻罢,即留。女御长入,扶以出。御幸赐银镮,(案:太平御览服用部引作“宫人御幸赐银环”。北堂书钞仪饰部引“环”上有“指”字。)令书得环数,计月日无子,罢废不得复御。”
侍中,掌侍从左右,无员。
《汉官旧仪》记:“侍中,无员。或列侯、将军、卫尉、光禄、(将)大夫、〔七〕郎为之,得举非法,白请及出省户休沐,往来过直事。”
首先,只有皇后可以有长御,既然与侍中相比,可见能出任此职的肯定是皇后的亲信,而且肯定不只一人。
其次,汉代宫人“择官婢年八岁以上,侍皇后以下,年三十五出嫁。”(《汉旧仪》)
《汉书.外戚传》注曰“宫人者,省中侍使官婢,名曰宫人。非天子掖庭中也。”
侍奉的宫人与掖庭中的天子后宫是不一样的,而且,因为是奴婢,她们年纪大了,可以出嫁,却不能离开皇宫,甚至还要担当一定的工作,教导新进的宫人、侍奉在宫中的侍中等等。
因为找到更多的资料,我只能将侍奉皇后的长御划入宫人的范围,作为官奴婢出身,而不是良家子。
东汉的不好说,但是,西汉的皇后肯定都有长御,而倚华是唯一被正史记下的名字,而这段简短的记载也着实看不出她为何有此荣幸。
也许可以推测,她并没有在兵乱死去,而是在事后被调查,因此被记录下了她在巫蛊之祸中的作为。
2、冒充前太子的成方遂或者张延年。
在《汉书.昭帝纪》中,他被记为张延年。
在《汉书.隽疏传》中,他被记为成方遂,
这个人的情况很清楚,却也很多不解之迷。
刘据兵败后,“诸太子宾客尝出入宫门,皆坐诛;其随太子发兵,以反法族”,那个说他长得像卫太子的太子舍人是谁?如何逃过那场变乱?
或者,更该探讨的是,长得像一个起兵失败后自杀的太子,对一个平民来说,会想到冒充太子以得富贵吗?
究竟是相像到何种程度,才能让满朝二千石以上的官吏连质疑都没有,只是沉默?
或许,巫蛊之祸后,朝中原有的高官的确不多,但是,尚有上官桀、桑弘羊、甚至是张安世等等一众人,而且,刘据曾经数次在刘彻出巡时,主持京中事务,并不是纯粹的养在深宫的储君,更何况,他还有一个位于城外的博望苑。
在文中,我选择最简单的解释,但是,在这个人、这件事上,仍然有太多让我无法想通的疑问了。
3、阴谋中的郭穰
(本来是计划写周阳氏,但是,夏日的柳树~点了郭穰,今天就来说说这位小人物。)
《汉书》中郭穰出场两次。
第一次是在《公孙刘田王杨蔡陈郑传》中——
其明年(征和三年),贰师将军李广利将兵出击匈奴,丞相为祖道,送至渭桥,与广利辞决。广利曰:“愿君侯早请昌邑王为太子。如立为帝,君侯长何忧乎?”屈氂许诺。昌邑王者,贰师将军女弟李夫人子也。贰师女为屈氂子妻,故共欲立焉。是时,治巫蛊狱急,内者令郭穰告丞相夫人以丞相数有谴,使巫祠社,祝诅主上,有恶言,及与贰师共祷祠,欲令昌邑王为帝。有司奏请案验,罪至大逆不道。有诏载屈氂厨车以徇,要斩东市,妻子枭首华阳街。贰师将军妻子亦收。贰师闻之,降匈奴,宗族遂灭。
第二次是在《魏相丙吉传》中——
后元二年,武帝疾,往来长杨、五柞宫,望气者言长安狱中有天子气,于是上遣使者分条中都官诏狱系者,亡轻重一切皆杀之。内谒者令郭穰夜到郡邸狱,吉闭门拒使者不纳,曰:“皇曾孙在。他人亡辜死者犹不可,况亲曾孙乎!”相守至天明不得入,穰还以闻,因劾奏吉。武帝亦寤,曰:“天使之也。”因赦天下。
当然,第二次出场在《宣帝纪》中也有记录——
巫蛊事连岁不决。至后元二年,武帝疾,往来长杨、五柞宫,望气者言长安狱中有天子气,上遣使者分条中都官狱系者,轻、重皆杀之。内谒者令郭穰夜至郡邸狱,吉拒闭,使者不得入,曾孙赖吉得全。因遭大赦,吉乃载曾孙送祖母史良娣家。语在吉及外戚《传》。
《汉书.百官公卿表》少府条下记:中书谒者、黄门、钩盾、尚方、御府、永巷、内者、宦者八官令丞。《百官志》少府条下有内者令——内者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掌宫中布张诸亵物。《汉官仪》:“内者,主帷帐。”
我看过一些资料将内谒者令与中书谒者令等同,问题是《百官志》少府条下记:尚书令一人,千石。本注曰:承秦所置,武帝用宦者,更为中书谒者令,成帝用士人,复故。掌凡选署及奏下尚书曹文书众事。《汉书.百官公卿表》也记录:成帝建始四年更名中书谒者令为中谒者令,从《汉书》的记录的看,我觉得中书谒者令应该是与中书令等同,而不是被称内谒者令。
那么内谒者令是什么职位?
《百官志》大长秋条下有中宫谒者令一条——中宫谒者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宦者。中宫谒者三人,四百石。本注曰:宦者。主报中章。
大长秋是从皇后的官职,秩两千石。作为大长秋下属的中宫谒者令与中书谒者令显然不同,我在文中便将内谒者令等同为中宫谒者令。
虽然两个官职都是秩六百石,但是,地位显然不可同日而语。
短短两年的时间中,郭穰从内者令变为内谒者令,只是多了一个字,可是,怎么加上那一个字呢?
就看看记录吧!
作为内者令,一个只是掌宫内布张诸物的宦者,他却向皇帝检举了丞相夫妇的大逆之举,他是如何得知的,我们已不得而知,但是,这次检举的结果很明显,刘屈氂族,李广利族,可以说,直接导致了昌邑王彻底与帝位绝缘,那么得益者是谁?
其它帝位继承人。
已经就国多年的燕王、广陵王有这个本事吗?昭帝即位时,燕王自陈自己“束带听政三十余年”,元狩六年封王,即使是刚刚封王即就国也就是三十一年而已,而且,他们的生母显然也是无宠的,能让内者令听命吗?
显然,嫌疑最大的还是当时就是宫中、深得皇帝宠爱的钩弋夫人。
如果从母族依恃来说,当时昌邑王的依恃甚至是胜过太子刘据的,在储位的竞争力上,刘弗陵与昌邑王的优劣一目了然。
可是,郭穰的行动彻底破坏了这一切。
作为得益者,能给予什么样的回报呢?少府属吏毕竟是朝廷官员,需要皇帝的同意,而皇后属吏呢?必须承认,在当时的情况下,赵婕妤已经是后宫第一人了,安排一个六百石的职位,在后位虚悬的情况下,对她有多难呢?
我觉得还是说得通的。
后元二年的天子气事件是一个永恒的谜团,作为唯物主义者,我只能从人为的角度猜度这件事情。
因为很巧合地,又是这个郭穰来到的宣帝所在的郡邸狱,几乎可以说,天子气中的阴谋已经是*裸的了。
虽然不明白是谁,又为什么,如此迫不及待地要对付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毕竟从武帝的反应看,他根本不记得自己的曾孙也在被诏书要杀的范围之中,若说他当时已经考虑传位这个曾孙,显然不能让人信服。
尤其是后元二年,武帝幸五柞宫时,钩弋夫人已死是无疑的。
如果不是有某些诡异的巧合,认定这件事是针对皇曾孙的,应该没有问题,但是,很诡异的是,这件事的结果竟然是对宣帝有利的,不仅被赦出狱,甚至可以说,能够得到属籍宗正的遗诏,恐怕也与此事不无关系。
要知道,只有属籍宗正才能算是宗室,并享有宗室的一系待遇,这一点几乎是日后宣帝能够即位的根本。
于是,换个角度来说,郭穰可以算是宣帝的恩人了(笑~~)。
对郭穰,我的看法其实也是不断动摇的,不知道各位朋友的看法是怎么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