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跪着!”
曾云清对子女,要求一向严厉。
女儿还略微好些,儿子丝毫不允许犯错,一旦犯错,打骂都是常事。
“娘……”曾祤弱弱出声,再无之前在苏曼卿等人面前的嚣张。
他垂着头,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我平常是怎么教你的?”曾云清丝毫不心软,“你读的书都白读了?现在就回去给我跪着,想不明白自己错在哪,就不用起来了!”
跟来晚一步的刘长卿,见儿子被凶的眼泛泪花,于心不忍道。
“孩子还小,他知道错啦,罚跪就不必了吧。”
“妇人之仁,你懂什么?”
曾云清回头睨了他一眼,继续呵斥儿子,“去,现在就回去给我跪着!”
曾祤丧气的垂着头,哦了一声,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花园。
迟钝如曾潇,这会儿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睁着眼睛趴在曾云清怀里,看着哥哥越走越远,心里怕怕的。
娘亲好凶啊。
没有理会身后的丈夫,曾云清抱着女儿,头也不回的回了院子。
她的态度多少有些伤人,刘长卿心中微涩,略停留了一会,快步跟了上去。
曾云清将女儿送回房间,吩咐嬷嬷端来热水给她擦手,洗脸,又喂了暖胃的姜汤,这才放心去了书房。
之前在正厅里说,她要为‘才子会’做准备,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刘长卿看望了女儿,哄着女儿睡下之后,没急着去书房,而是给跪在房外回廊上的儿子,送去了一个暖手炉。
“以后多听你娘的话,别带妹妹胡来,潇潇年纪小,万一病了可怎么办?”
他耐心的跟儿子讲道理,曾祤瘪着嘴,神情不耐烦。
“知道了,妹妹才不会生病呢,不就是玩了一会么。”
几岁的年纪,正是皮的时候,他怕曾云清不错,可在曾云清面前,毫无地位和话语权的刘长卿。
也在儿女心里,印下了父亲懦弱无能的认知。
没人把他的话当回事。
刘长卿心中酸涩不已。
曾经,他有一腔的抱负,想要施展。
可和曾云清成亲之后,妻子不在意他,岳父岳母轻视他,现在就连儿女也看不起他。
他这一辈子,到底得到了什么?
*
傍晚,苏家夫妇和大房一起,在正厅陪老夫人老爷子吃了一顿晚饭。
曾云清夫妇都没有出席,曾潇和曾祤两兄妹,也没有到场。
四房上下都不在,没人破坏气氛,这顿饭吃的还算融洽。
几个小辈按照年纪的排行,依次坐在饭桌的右侧,苏曼卿坐在最尾端,身侧就是凤珩。
小姑娘今日穿了件大红的纹绣灯笼小袄,下身配了条同色的厚袄裙,头上常戴的毛绒发饰,也改成了喜庆的红色。
从上到下,都是红彤彤一片,再配上她那张粉嫩嫩的小脸,活脱脱一个福娃娃。
她坐姿也端正,一只手拿着筷子,一只手捏着汤勺,把一个个雪白圆滚滚的汤圆,舀到自己碗里。
偶尔低头把小嘴凑过去咬上一口,被烫的直龇牙咧嘴,却还舍不得吐出来。
那小模样逗得桌上的一群人,闷声发笑。
离她隔了一个人的曾烺,瞧见她那贪吃的模样,瘪了瘪嘴有些嫌弃。
好笨,都不知道吹冷了吃。
爹娘说三姑姑十分聪明,怎么生的女儿这么笨?
苏江庭就坐在他身侧,瞥见他嫌弃的眼神,二话不说,就把手伸了过去。
借着桌子的遮掩,动手就是一掐,疼的曾烺龇牙咧嘴的,面上的表情,比苏曼卿还要狰狞。
苏江庭轻哼,眼神不善。
臭小子,连我妹妹都敢嫌弃,找打!
曾烺委屈的低头,苏曼卿他不怕,苏江庭还是怕的。
大房一向和苏家父母走的近,曾铭和苏江庭的感情也十分不错,曾烺出生后,苏江庭可没少欺负他。
曾烺心里阴影大着呢。
那边,两个表兄弟暗地里正掐架,这边凤珩也注意到了小姑娘的窘态。
汤圆的芝麻馅儿太烫,小姑娘又是个贪嘴的,这会眼巴巴的看着不能吃,还不知道多委屈呢。
凤珩眼角微扬,眼里露出几分笑意来。
将她的小碗移到自己面前,又将自己的碗递了过去。
他的碗还是干净的,什么都没来得及装。
用勺子舀起一颗汤圆,他慢慢吹凉,这才放入那只被移过去的空碗中。
“吃吧,这个不烫了。”
苏曼卿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他,“谢谢小哥哥。”
道完谢,一脸满足的舀汤圆吃。
浓浓的芝麻馅儿,香气扑鼻,伴着甜腻的口感,直往她喉咙里钻。
两小口,一个汤圆就不见了。
她又眼巴巴的抬头,盯着凤珩。
凤珩失笑,手脚麻利的又给她吹凉了一个。
一个吃,一个吹,两人的动作出奇的和谐。
两人对面,坐的就是苏家夫妇,瞧见凤珩把女儿照顾的妥妥帖帖,两人皆是一笑。
这种场景,对外人来说也许稀奇,他们在苏府时,却已经见过许多次了。
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那般放心的将女儿交给凤珩。
上首坐的老夫人也看愣了,柔儿捡回来的这孩子,还真不错,这么小就会照顾人了,是个贴心的。
曾云柔朝她使了个眼色,老夫人接到,无声笑了笑。
娃娃亲什么的,虽然草率了些,现在看来,似乎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差。
也许,还真会是一门好亲事,也说不定呢?
用完了晚膳之后,苏家五口人,被安排在了曾府的客房。
说是客房,其实就是一处单独的院子。
这是曾云柔出嫁前住的地方,她嫁给苏志远后,因为与家中决裂,这处院子就荒废了。
不过老夫人时常吩咐人来打扫收拾,后来改成了给苏家夫妇来时专门住的客房。
往年,苏家四口人来曾府拜年,住的也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