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很显然不是傻子,仅限于有时候,她怀疑的看向陈曦,“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挑拨我与家人的关系!”
“家人?”陈曦嘲讽的反问,“唐姑娘真的以为你是宋家人的家人?你的夫君关心你吗?不,他并不关心,也不爱你,小妾无数,外室无数,红颜知己无数,灵魂伴侣无数,而你又被放在什么位置?”
“我是他的正室!”唐宁明显被陈曦刺激了,脸色大变,慌慌张张的说出这几个字,仓促得不得了。
陈曦冷笑,“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正室,那你为何要作践自己去模仿学习他其他女人?”
唐宁答不上来,她只是很排斥的看着陈曦,排斥谈论这个问题,排斥呆在这里,眼前的这些人,似乎看透了她,她这一生,苍白失败,毫无光彩。
得不到回话,陈曦替她回答,“那是因为你希望你的夫君爱你,你希望得到他的关注,你希望与他锦瑟和鸣白头偕老,只是唐姑娘,你永远无法感动一个不爱你的人,日久生情是骗人的,感动是骗人的。感情,他不愿意给你,你做再多,在他眼里都只是你贱,你没有尊严,没有自我,没有一丁点让他侧目的资格,你懂吗?”
“你胡说!”唐宁不能接受现实,“他总有一天会看到我为他做的一切!”她疯狂的,大声的反驳,并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愿听陈曦接下来的话。
陈曦无奈摇头,示意郭燚与唐淮征掰开她的手,强迫她听完。
唐淮征和郭燚可不会怜香惜玉,粗鲁的掰开她的手,将她按在石墩上。
“唐姑娘。”陈曦靠近,直视她的眼睛,唐宁害怕,她害怕看到陈曦那双清澈的眼睛,仿佛可以穿透她的内心,令她恐惧。
“你夫君不爱你,不喜欢,他厌恶你,在她心里,你不是他的妻子,你是他的碍脚石,是他仇人,他不但不喜欢你,不爱你,还恨你,你永远不可能感动他。”
“他宁愿去青楼搂着那些卖皮肉的,给她们银子,给她们作画,给她们作诗,带她们游玩,给她们买衣服,却哪怕是一丁点的施舍都不愿意给你,在他心里,你不如青楼那些卖皮肉的重要。”
“你闭嘴!你闭嘴!”唐宁大声的喊,她不想听,拒绝听,拒绝懂,拒绝一切!
陈曦没有停,“你以为他不知道你为他做的一切吗?他心里很清楚,不但不会感动,还会厌恶,讨厌,甚至是恨,他会想要是这世上没有你这个人就好了,因为你的出现,他的人生有了污点,你只是一个污点,你知道吗唐姑娘?”
陈曦一直唤唐姑娘,而不是宋夫人,从每一个标点符号上刺激她。
“你住嘴,你住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只是还年轻,只是还没收住心,我可以等,等他玩够了,就会回家,只要他回家,我受什么委屈都值得。”
“哈哈哈。”陈曦笑,笑她蠢,“他当然会回家,因为你住的地方是他的家,但他回家的时候肯定会带回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他的命,他不允许这个女人受半点委屈,不管你做什么,他都认为你欺负那个女人,哪怕是你受尽委屈,哪怕是你什么都没做,他也会认为你欺负了他最爱,最重要,比命还要重要的人,而这个女人永远都不可能是你。”
“你怎么能这么说。”唐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大滴大滴的落。
“我只是说事实,说一件你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其实你心里很清楚,只是不愿意承认,你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他会回心转意,可是你错了,不爱一个人,就是不爱了,不可能再死灰复燃。”
“更何况,他从始至终心里都没有你,你与他的儿子,不过是应付家中父母而已。”
“你到底是谁!”唐宁愤怒的睁开眼睛,“为什么,为什么要挑拨离间!”
“挑拨离间?”陈曦失笑,“恐怕唐姑娘你太高估你自己在宋家人心中的地位了,你若不服,咱们赌一赌,看你失踪多久他们会找到你。”
“应该不出半个月,宋家就会办一场盛大的丧事,向天下人宣布你已经死了。”
“不可能!”唐宁语气很坚定,“宋家不可能贸然宣布我死,宋家是百年大族,丢不起这脸!”
“好,依照你说的好了,他们费尽心机找到了你,然后你回去之后会是什么结局?”陈曦颇有些玩味,与大多数坏人的表情并无差别,“你的结局是青灯古佛一辈子,或者悄无声息的死在宋家,因为你被掳走那么久,谁知道你还干不干净?”
“不要指望你那个夫君相信你,然后将你捧在手心,你心里很清楚,不可能的。”
“你!”唐宁面如死灰,“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都是女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难道你是他的女人?”
想到这个可能,唐宁的眸子变得锐利起来,恨不得将陈曦生吞活剥。
唐淮征忍不住加重劲道,唐宁吃痛失声叫出来,“宋夫人,我们已经很客气了,你若再乱说话,恐怕就没现在这么舒服。”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唐宁很恐惧,并心如死灰。
“我们只是一群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见你执迷不悟,想渡你。”陈曦随便瞎扯了个理由,“其实唐姑娘,日子有很多种过法,你知道尚书令大人吗?”
“一生没有妾室,也没有红颜知己,更没有外室,没有儿子,却半点都没有怪他的夫人,相比较,你觉得你的夫君值得你那么付出吗?”
陈曦根本不需要她回答,说起她爹,她就觉得骄傲,几十年来,造福百姓的事几乎都是她爹做的,改官制,改律法,减少税收,大齐越发繁荣昌盛,这就是她爹,身在高位,从不在家耍百官之首的脾气,在她娘面前,有时候还很低三下四。
什么是好男人?不是一有脾气就上去干架,然后一家人担惊受怕;什么是好官?不是一言不合就大杀四方,然后迫使百姓流离失所;而是想方设法让子民过上好日子,让家人放心。
不管外面有多少非议,非议他懦弱也好,胆小怕事也罢,几十年下来,大齐在一点点改变,将来历史上,浓墨重彩的那一笔,必然是完美的。
她爹常说,做官就像打游戏,想上分,前期必须要学会猥琐,发育好了,才能经济压制,才能赢。
“可是,天下之大,也只有一个陈大人而已。”唐宁道,“女人的命运不都是我这样的吗?在家等,半掩好一个正室的角色,大度,宽容,贤惠,为夫君纳妾,替他安排后院。”
“愚昧。”李乐安都听不下去了,“女人也可以做官,女人也可以做买卖,我师……我师父说陈夫人做买卖就很厉害,许多男人都不如她,还有京城精诚书院的女学生考试只要毕业了,就可以得到一官半职,女人凭什么要委委屈屈的替渣男活?”
“女人抛头露面成何体统?”唐宁瞪大眼睛,觉得李乐安的话太匪夷所思了,“女人抛头露面是不正经,不检点,不知廉耻。”
陈曦与李乐安对视一眼,两人摇头,这个愚昧的女人,怕是说不通了。
“所以你一辈子不可能得到你夫君的心,而人家陈夫人一辈子都是夫君心头上的宝,人家抛头露面做买卖,照样是朝廷敕封的一品诰命,现如今还是平州侯大姑娘,身份地位哪一样比你低?你倒是正经,你倒是检点,你倒是知廉耻,看看你自己混成什么样子?活脱脱一个乞丐,乞求男人的怜悯,丢人!”
李乐安忍不了,当下便倒豆子般噼里啪啦一顿说,“井底之蛙,还大言不惭,明明把天上人间过成了十八层地狱,还沾沾自喜,你这种人,活该被抛弃,活该被奴役,男人的奴才!”
“你别太激动,何必跟她一般见识。”鲁琼华拍拍李乐安的肩膀,“愚昧的人你再怎么说,她都听不进去。”
“气死我了,世上怎么有如此愚昧无知的人?呼。”李乐安一肚子气,好心好意规劝,却还被说成不知廉耻。
陈曦也拍拍她的肩膀,接着下话,“唐姑娘,多说无益,我知道你不愿意承认我们说的这些事实,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看清的。”
“你们什么目的?”唐宁也不是完全的傻。
陈曦没有明说,只是神秘一笑,道:“带她走吧。”
唐淮征示意,底下的人迅速过来带走唐宁,目送这个愚蠢的女人下去,陈曦叹了口气,“《女则》《女诫》虽是好书,看多了,完全信了,也是害人。”
“还是做化学实验好,不用被愚弄,什么不懂就自己去研究。”李乐安深表赞同,并列举一项自己觉得比较好的益事。
众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笑后陈曦道:“琼华姐姐,你继续保护钟姐姐,请转告她,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用唐宁的身份和离。”
“这样唐宁会愿意吗?”鲁琼华不免有些担心。
“如果唐家宋家涉及命案,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抄家灭族是必须的,到时候还一样可以去地下做鸳鸯,如果没有涉及,真相大白,我们可以找皇上下旨赐婚,给她一道永不会被休弃的旨意,算是补偿。”
“也好,以她目前在宋家三公子心中的地位,真保不齐那天就被休了。”鲁琼华表示赞同,她可是亲眼目睹了钟梨被羞辱的全过程。
不过说起钟梨,她不免有些担心起来,立刻便动身离去。
此时此刻钟梨在宋家后院百无聊赖的修剪指甲,因为在学院做实验什么的,对指甲要求比较严格,她许多年都习惯了短指甲,稍微长一点就要修剪。
“少夫人,您今日不出门?”丫鬟好奇的问,以前这个时候唐宁已经开始去学习那些外室、小妾了,学习她们吟诗作对搔首弄姿。
钟梨瞄了一眼天儿,打了个哈欠,“去,给我端一碗血燕来。”
“啊?”小丫鬟吓住了,“少夫人,周姑娘从来不吃血燕的,她说那样对血燕太残忍。”
“残忍?吃猪肉怎么不说残忍?燕子是生命,猪就不是?”钟梨觉得甚是好笑,吃个血燕还牵扯到残忍来了。
“不去?要我自己去?”钟梨的气势绝对不是唐宁可以比的,在陈曦等人面前安静些,在别人面前可跋扈得很。
“是是是,奴婢这便去。”小丫鬟忙不迭下去,边走边回头,生怕钟梨反悔,可惜钟梨完全没有反悔的意思。
一碗血燕被端过来,钟梨慢悠悠的吃着,刚吃到一半,宋家三公子宋毅气冲冲的走进来,“唐宁,你对玉儿做什么了!我告诉你,玉儿如有个三长两短,有你好看!”
钟梨吃掉最后一口血燕,慢吞吞站起来,然后抬头,仿佛刀子般的眸子锐利的看过去,“说说,我会有什么好看?”
“你……你。”宋毅第一次见这样的唐宁,那双眼睛简直像凛冬的玄冰,寒冷刺骨,冷得他嘴巴都哆嗦了。
钟梨冷笑,慢慢靠近,“宋毅,这是你的休书,今日我唐宁休夫。”她从怀里拿出写好的休书扔在宋毅脸上,女王般高傲的宣布,“你这个男人,我丢弃了,不要了,不过宋毅,你要记住,你失去了世上最爱你的女人。”
“休书?”宋毅懵了,他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变成自己被休了?还有,刚刚唐宁那气势,实在太强势,压得他半句话都说不出来,是自己眼花了吗?
揉揉眼睛再看去,钟梨已经转身去细看院中那盆矮松,纤细的手正拂叶片上不存在的尘埃。
“至于嫁妆,希望你们唐家能一一清点退还给我,不然传出去,私吞嫁妆,百年宋家颜面何存?”钟梨仿佛在说今日天气格外晴朗,与陈曦待久了,两人在处理事情上,大有几分相似的味道。
“至于你那些妾室,红颜知己,灵魂伴侣,我学了这些日子,觉得也不过如此,如果你的眼光仅限于此,那么我很后悔,并且觉得曾嫁给你是一种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