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没拦,任由王婉玉跌跌撞撞爬出门,似乎看不过眼,又或者是职责所在,她一路扶王婉玉出了镇国将军府。
镇国将军府与北相府住在同一条街,不是很远,尤其从后门出来一盏茶功夫便到了,秀儿扶王婉玉来到北相府大门前。
天虽已黑,但北相府门前灯火通明,沿街也设有路灯,很是明亮。
守门的房门远远看到王婉玉满脸血过来,立刻关紧大门,目不斜视的站着,仿佛木桩子。
“房门大哥,我们家姨娘回来了,还请开开门。”
王婉玉脸上虽血血肉模糊,但房门还是认得那是王婉玉,不过他们都得了话,王婉玉已经不是王家人,不是王家人,自然便与北相府没有任何干系。
“你们家姨娘?不知哪个府,咱们北相府的姨娘并无出门的。”房门假装不认识道。
“我们是镇国将军府的,我们姨娘是北相府王老夫人的亲女,如今回来探望王老夫人。”秀儿规矩回话,很是礼貌。
然而王婉婷此刻一肚子气,看门狗竟然敢装作不认识她!顿时怒气上涌,“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我是谁!敢当我的路,不想活了吗?”
“哟,原来是王姑娘呀,不好意思,老夫人发话了,就算死也不能让您踏入北相府半步,老夫人的话小的们可不敢违背。”
房门话音落下,翠儿与杜嬷嬷出门了,只听翠儿道:“哎,老夫人真狠心,咱们姑娘求了好久也不收回方才说的那些话,再怎么三姑娘也是她十月怀胎的亲骨肉,怎……说逐出就逐出,哎。”
“谁说不是呢,三姑娘真可怜,还是咱们夫人好,多疼姑娘啊,不像老夫人,心够狠的。”
王婉玉听出是翠儿和杜嬷嬷的声音,又听陈曦为她求情的话,顿时大喜,“翠儿,杜嬷嬷,是你们吗?”
“你是?”翠儿明明认出了,却还要假装问一下。
“是我,我回来了。”王婉玉激动万分,顾不得自己看不见扑了过去,连带翠儿一块摔倒在门前。
“三姑娘?”翠儿大惊,忙过去扶,“三姑娘这是怎么了?”
“将军呢?不是说将军很疼三姑娘,生怕朱夫人为难,所以才不忍将姑娘带去将军府为妾,养在外院很是宠爱,怎么被打成这样?”杜嬷嬷紧接着惊呼。
王婉玉此刻一颗心犹如被撕裂般疼,想起与朱显义温存时那些温情脉脉的话,原来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平日里觉得翠儿和杜嬷嬷真是讨厌,现如今王婉玉觉得杜嬷嬷与翠儿简直太亲切,比亲生母亲亲切!
“嬷嬷别说了。”王婉玉放声大哭,抱住杜嬷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正哭得凶,李乐安带着太监宫女浩浩荡荡来了,“这谁?脸怎么……”李乐安是真认不出王婉玉。
见李乐安突然来,杜嬷嬷立刻放开王婉玉与翠儿一起行礼,“参见公主殿下。”
“免礼,这人是谁?为何要在相府门前哭。”李乐安指了指王婉玉,见她脸上血肉模糊皱了皱眉。
“回公主的话,这是咱们以前的三姑娘。”翠儿巧妙的用了个‘以前’。
“哦,是她啊,怎么在此处哭?”李乐安内心深处已烧起八卦的熊熊烈火,听说王婉玉被逐出家门了,听说与朱显义偷情,听说被朱显义带进镇国将军府,啧啧,宫外的生活真是精彩。
“参见公主”王婉玉忙行礼,小心翼翼的,也收了哭声。
李乐安没有理会,倨傲的进了大门,“陈曦呢?”八卦还是找陈曦聊才有意思。
“回公主,姑娘在为三姑娘求情,跪了两个时辰了,怎么劝都劝不住,公主快去劝劝。”翠儿大声回话,令所有太监宫女都听得清清楚楚。
太监宫女们个个心思微妙,陈姑娘心真善,王婉玉这样不检点的女人就该沉塘,也就陈姑娘不懂事心善还要为她求情。
“两个时辰?膝盖岂不是要废?”李乐安还是很担心陈曦的,闻言小跑着去了。
当见到陈曦,她撇撇嘴,“不是说跪了两个时辰,你这是做什么?”
“做瑜伽,你要不要做?我娘天天做,爹的法子,娘说修身。”陈曦此时躺在地上双手掰着脚,动作怪异。
李乐安:“……”
翠儿与杜嬷嬷没有跟着来,“翠儿,快去请刘太医,三姑娘这脸再不治怕是要毁了。”
“好,嬷嬷带三姑娘进府?”翠儿临走前还问了句。
杜嬷嬷叹口气,为难道:“老夫人……哎,三姑娘体谅,老夫人的话相爷都不能违背,姑娘为了给您求情跪了两个时辰,老夫人都没同意,奴才哪敢带您进去……”
“娘当真如此狠心?”王婉玉万般心伤,此刻想到的都是王老夫人的不好,那些疼爱她的小细节尽数忽视了。
“哎。”杜嬷嬷叹气。
很快,刘本奎被请过来,他二话不说马上给王婉玉把脉,把了脉摇摇头,“处理迟了,又被打成这样……脸上的伤怕是会留疤。”
“将军真是狠心,国事再重要也不能不管三姑娘啊,咱们相爷,老夫人一句话再忙都会赶回来。”杜嬷嬷愤愤不平的道。
“刘太医,真的不能治好了吗?”王婉玉不愿相信,若真毁容,她接下来的日子还怎么过?还怎么过!
“三姑娘好好休息。”刘本奎没有回答,收了药箱,留下瓶药膏离开了。
“哎,三姑娘也不要怪老夫人,毕竟六姑娘是幼女,自古父母偏爱幼女……您也要理解。”杜嬷嬷一副不知该如何宽慰模样。
“蓉儿?”王婉玉若此刻能睁开眼睛,眼眸定是布满戾气,上次就是因为蓉儿,母亲便同意年哥儿休她,这次肯定也是因为蓉儿,所以母亲要将自己逐出家门!
为什么,同样是她的女儿,为什么待遇不同?王婉玉紧紧抓着杜嬷嬷的手,“嬷嬷,带我进去,我要见她,我要见她!”
杜嬷嬷与翠儿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