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呢?”萧墨宣反问,语气意味不明,楼昕蔺一时不敢猜测下去,从没有哪一刻让他如此痛恨皇室的身份,如果……如果不是生在这样的环境,就没有这么多的尔虞我诈,就没有这么多勾心斗角了。
“不是她想那么做,是她身上,有吸引毒物的东西,幸好被什么压制着,不然你早就没命了。”许是看不惯楼昕蔺脸上那显而易见的悲伤和心痛,萧墨宣只得说出真相。
楼昕蔺不知此刻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原本很苦很涩,如坠冰窖的心,在一点点回暖,被类似于狂喜的情绪霸占。
真好,那个傻子是他认识的人,不是为了某种目的刻意接近,不是暗藏某种杀机而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说话不知道说完吗?”楼昕蔺一拳捶在萧墨宣胸口,似是责怪,眼角的笑意却晃眼的荡漾开来,萧墨宣失笑,果真还是个孩子。
“以后,记得听别人说完话再下定论!对了,我要看看你库房里还有没有吸引我的东西,不要打扰我,也不要问我任何问题。”说话间,萧墨宣的身形已经晃出好远,楼昕蔺只是佯装生气大骂了一声‘无赖’就作罢。
楼昕蔺是在后院那棵大树下找到阿懒的,她正抱着一盘点心,认真的看一群蚂蚁搬家,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些什么。火热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冠在她身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天气已经很热了,阿懒的脸也有些红,额头一层薄汗。
楼昕蔺忽的喉咙一哽,莫名的想哭,这样的岁月太过宁静美好,让他以为是下辈子才会看见的光景,如今见到,是不是此生之幸呢?
三哥是不是也被这种与世无争的安宁拨动了心弦?
“……你们累不累呀?热不热?都这么久了楼公子的弟弟还没醒过来,他会不会死了?不是我害死他的对不对?要是让师父知道……”走近些,楼昕蔺才听清阿懒傻里傻气的话,唇角不禁微勾,只是说到师父,阿懒忽的顿住,没有再说下去。
“你师父知道了会如何?”楼昕蔺忍不住出声问,日头渐高,他可不想在这里陪这个傻丫头晒太阳。
听见楼昕蔺的声音,阿懒先是一愣,随即抬起头来,眯着眼打量来人,许是因为逆光的原因,阿懒半晌都没认出来人是谁,楼昕蔺不得不叹息着蹲下来,心里还不住的感叹:人怎么可以笨成这个样子。
“我醒了,你不会害死我,就是酒喝多了,贪睡了会儿。”
“哦,饿不饿?”阿懒淡淡的应着,把手上的点心递到楼昕蔺面前,楼昕蔺只觉得那捧着点心盘子的爪子更肥嫩味美。
“啊……”楼昕蔺张开嘴巴,示意阿懒喂他一个,阿懒竟也没有反对,大方的塞了块点心到楼昕蔺嘴里。
“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你师父知道会怎么样?罚你闭门思过还是将你逐出山门?如果是逐出山门,你来投奔小爷好了,小爷……”
“师父不会知道的,阿懒已经没有师父了,阿懒就像没有根的浮萍,顺着溪流飘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消失不见,阿懒……”
“你这傻子又在胡说些什么?”楼昕蔺变了脸色,‘腾’的一下站起身,他现在最见不得的,其实是这丫头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吧。
“在洛山的时候我就知道,其他人都说我是克星,我的父母就是被我克死的,还有师祖,我总是给师父添麻烦,在常娇阁是,在楼公子那里也是,上次害大师兄受伤,在你这里又害得你差点死掉,我一直告诉自己这些都不是我的错。”
阿懒依旧笑着,笑得没心没肺,和楼昕蔺第一次见她时一模一样,好像什么烦恼都没有。楼昕蔺只觉得那笑容该死的刺眼,一把将阿懒按进自己怀里,恨不得用力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才好。
他以为这丫头是没心没肺的,他以为这丫头是没烦恼的,却原来只是这丫头的伪装,她只是习惯了用笑容来掩饰自己的不安和愧疚。
“不是你的错,你这个笨蛋,所有的都不是你的错!”楼昕蔺低头对着阿懒的头顶大吼,他似乎看见十五年前的自己,母妃病逝,长兄患疾,父皇噩梦连连,所有的箭头都指向他,一个不详的皇子。
“是他们乱说,不是你的错。”
“嗯,我也觉得是他们乱说的,我这么可恶,怎么会还没死掉?”阿懒笑着回答,语气孩童般的天真,却让楼昕蔺气得恨不得咬她一口。
不要这样笑,不要这样顺从,不要这样不吵不闹,把心里的事都说出来不好吗?
“说出来,你的委屈你的愤怒,都给小爷说出来!”楼昕蔺抓着阿懒的肩膀,带着一丝祈求,阿懒歪着脑袋,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不要和我装傻,我……”
“我本来就傻呀。”阿懒叼着块糕点,眨巴着眼睛认真的回答,楼昕蔺一时无言,是啊,他眼前的不就是个傻子吗?把自己所有的感官都封闭起来,不去感知自己的疼痛,任由自己遍体鳞伤的傻子!
“傻子,选我吧,我不会伤害你,等三哥坐上那个位置,我可以带你走,去一个好吃好玩,不会有任何人伤害你的地方好吗?”楼昕蔺抱住阿懒急急地说道,他知道他在做一个很严肃的承诺,面对这个丫头,他愿意给出一个承诺。
“我是洛山弟子,师父还没有亲口说要把我逐出师门,师父……”
“没有师父,什么都没有,我会一直保护你,选我吧。”楼昕蔺打断阿懒近乎做梦的呓语,不知为何,他有种预感,再任由这丫头这么走下去,这丫头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你在干什么?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楼昕蔺被一股大力推开,阿懒也被捎带着撞到地上,回眸就看见萧墨宣正一脸戒备的看着地上,浑身都紧绷着。
楼昕蔺这才看见,在他们刚刚站的地方,有一条通体生绿的小舌,正高昂着头对萧墨宣吐着蛇信子,显然这条蛇目前情绪有些暴躁。
“不要动!”萧墨宣厉声呵斥住楼昕蔺的动作,掏出一个莹白的瓷瓶,足有一个小酒壶那么大。
萧墨宣轻轻晃动着瓷瓶,嘴上吹着口哨,像是很奇怪的曲子,那蛇越发的躁动不安,蛇尾巴快速的摇摆着,终于,那蛇一跃而起,萧墨宣顺势将瓷瓶口子对准那蛇,电光火石间,那蛇被装进瓷瓶,萧墨宣眉头微皱了一下。
“你的手受伤了?”楼昕蔺一眼就看见萧墨宣被蛇尾碰到的地方,迅速腐烂出一个洞。
“不要碰!”萧墨宣边说边从自己的指甲盖里抖落些黑色的粉末在伤口处,伤势立马就止住,楼昕蔺这才有些后怕,若是自己刚刚被那蛇缠上,后果……可想而知!
“对……对不起,我……”阿懒有些狼狈的爬起来,想看看萧墨宣的伤势,却又顾忌什么而不敢靠近。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没有你,我还抓不到这么宝贝的小东西。”萧墨宣扬扬手上的瓷瓶,算是安慰。
“是吗?我也觉得自己作用挺大的。点心吃完了,我再去厨房拿点。”阿懒嘿嘿的笑起,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甚是可爱。
“为什么三哥和她在一起就没事?”楼昕蔺紧盯着阿懒的背影发问,或许克星不是那丫头,是自己呢?
“因为那时她没有受这些伤,天气还没有这么炎热,又或许是她的身体状况那时还没有这么糟糕。”萧墨宣摇摇手上的瓷瓶,露出一丝笑意,这小东西的确是难得的药引子。
“糟糕?有多糟?”
“也许可以长命百岁,也许下一刻就不在了,当然后者发生的可能比前者大得多。”萧墨宣如实相告,对于伤患,他向来有事说事。
“有什么办法能让那些东西不靠近我?”
“当然有,拜我为师,十年后把我身上的本事学个两三成你就不必害怕了。”萧墨宣说完,楼昕蔺的表情有些惨淡,也就是说没办法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一切了?
她会不会害怕?就算那些东西不会害她性命,她看见那些东西会不会害怕?
“啊!妖怪,王爷,厨房有妖怪!……”下人的惨叫声传来,楼昕蔺心头一紧,整个人已经消失在萧墨宣面前,萧墨宣不禁叹气,这身手,谁敢说宁王是只知风流的草包?
此刻厨房内,两条通体透明,呈血红色的小舌正缠绕在阿懒的手臂上,刚刚那个丫鬟惊恐地叫声还在她耳边回响,阿懒脑袋有些空白,无论是手臂冰凉的触感,还是那些惊恐的眼神,她不是怪物,是这些东西自己缠上来的,她不是!
“阿懒,别怕,跟我来。”低缓温润的声音响起,那个雪白的身影又出现在阿懒眼前,一如初见时那般美好,让她忍不住想去触碰。
“师父……”
……
楼昕蔺赶到厨房时,厨房已经没有阿懒的踪影,整个王府都没了阿懒的踪影,楼昕蔺有些发慌,阿懒去哪儿了?
祥云客栈内,苍夜猛地坐起,胸口痛得好像要裂开,目光触及身旁,却是触目惊心的白嫩雪肤!到底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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