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昕蔺一脸认真的问,他极少在苍夜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很纯真,像个迷路的孩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要看你的喜欢程度。”
“现在是有一点喜欢,以后会越来越喜欢。”楼昕蔺歪头思索着,认真的回答,苍夜很少遇到这样坦率的人,能够正视自己的感情。
“那最好在你的喜欢超出你皇兄的地位前,忘记这份喜欢。”苍夜说得很理智,依他对楼昕蔺的了解,这小子是绝对不会和自己的皇兄抢东西的。如果一直偏执下去,最后受伤的只能是他。
“也就是说在没有超过之前我都可以喜欢喽?”楼昕蔺高兴的睁大眼睛问,眼底有很明显的恳求,希望得到苍夜的认同和支持。苍夜无言看着他,为什么这人偷换概念做得这么理所当然?
“兄弟,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苍夜拍拍楼昕蔺的肩膀,语重心长劝告,与他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倒有了几分滑稽的意味。
后来苍夜才知,这一时的放纵,会让眼前的人陷入怎样的纠结与无奈。
“这句话还是留给你自己吧,要死死远点,别让我看见你那副死相,我在醉月楼订了雅间,今日不醉不归,要是敢给爷多一句话,爷就……”楼昕蔺说话间,手快速的往苍夜下身一探,五指成爪,来了个猴子捞月,幸好苍夜反应够快,一个侧身就避让开来。
“师弟,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样成何体统?”慕容凌气恼的声音响起,楼昕蔺满不在乎的理理自己的衣衫,越过苍夜往他身后看了眼,果不其然看见慕容凌羞红的脸。
切,那么矜持还看什么看?非礼勿视没听说过吗?只是刚刚这声师弟,喊的是谁呀?
“师姐,你好生在客栈歇着吧,要吃啥自己点,别说师弟小气。还有,我和师兄啊,不止是刚刚那样,还要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拉拉扯扯、搂搂抱抱怎么滴?”
楼昕蔺双手攀上苍夜的肩,两只脚也挂在苍夜腰上,整个人得意洋洋的冲慕容凌挑眉,偏偏苍夜并不推开楼昕蔺,甚至还有几分配合,气得慕容凌想冲上去抓烂楼昕蔺的脸。
苍夜没理会慕容凌的目光,抱小孩一样把楼昕蔺抱下楼,直到快出门才让楼昕蔺下来,对整个客栈的人惊愕的目光视而不见。
“玩够了吗?”苍夜两手放在脑后,语气悠然的问,楼昕蔺哼着小曲儿,心情自然极好。
“哎呀呀,三年不见,师兄你比以前好玩多了,以前你都不陪我气师姐的,她是不是干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
楼昕蔺八卦意味十足的问,苍夜勾了勾唇,没有回答,楼昕蔺不禁有些发闷,这人真是不经夸,刚刚才说了他的好,这么一会儿又变回原样。
“嗯,是很生气。”楼昕蔺原以为苍夜肯定不会回答自己的话,哪知他竟又开了口,当即两眼亮闪闪的看着苍夜,等着他的下文。
“她刺了她一剑,当着我的面,我却没有能力阻止,没能保护她。”苍夜语气缥缈的回答,脸上浮现一丝痛色,胸口也绞痛起来,可是,他却没有打算去压制这种痛苦。
“她?就是那个女人?”楼昕蔺越发的好奇了,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竟惹得自家清心寡欲的大师兄动了凡心,还与大师姐越发疏离了?
“嗯,五年前她被人迫害消失,我毫无所知,没能保护她,五年后,她再次在我面前受伤,我却无能为力。”
“啊!?你认识那个人那么久了?我怎么不知道?她是哪里的?什么时候到过蜀山?”楼昕蔺兴奋了,这可是大师兄隐秘的情史啊,难道是蜀山某位师妹?自己在蜀山七年,也没见过师兄对哪位师妹特别好啊。
“十年前在思过窟时认识的,她从思过窟背面的山洞爬过来,我那时被罚在那里,正好遇见她。”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苍夜笑出了声。
楼昕蔺有些笑不出来了,思过窟?小丫头?他好像记得有那么一个,喜欢在手臂上腰上藏蛇,还老招些蝎子之类的毒物过来,一想想那场景,楼昕蔺就浑身发冷,摇摇脑袋摆脱那不甚美好的回忆,楼昕蔺继续听自家师兄讲话,刚刚一定是巧合,怎么会恰好就是那一个人呢。
“她很喜欢和虫蛇为伍,还……”
“师兄,你不要说了,我们上去喝酒吧。”楼昕蔺急急地打断苍夜的话,拽着苍夜就往醉月楼楼上走。
开玩笑,要是让自家师兄知道,自己上山后就遇到过那个怪丫头,还欺负过那丫头,这还得了?不过,他那个时候也没占着什么便宜,净让那怪丫头给戏弄了,至于怎么戏弄的,已经成为楼大爷童年时不堪回首的阴影。
“好,今日一醉方休!”被打断了思绪,苍夜索性把门规教条都抛到九霄云外,只想喝个大醉,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做回以前那个潇洒的自己。
只是,心已动,如何静得下?
“师兄,跟我说说你看上那丫头,长大后美……美吗?小时候看上去挺水灵的。”几坛子酒下肚,楼昕蔺脑子已经完全迷糊了,话不经脑子就说了出来。幸好苍夜也有了几分醉意,并未在意楼昕蔺话里的意思。
“美?算不得美,不起眼,看上去还傻乎乎的。”苍夜抱着酒坛子傻笑,那丫头和‘美’这个词搭得上一丁点关系吗?
“傻?能傻得过我府上那个傻子吗?你说那么贪吃,脑子还笨得要死的丫头,怎么一下子就入了小爷的眼,小爷这颗心怎么一下子就‘噗通噗通’起来了呢?难道我也傻?”楼昕蔺仰头倒了大半坛酒,不明所以的问,苍夜一下子笑起来。
“嗯,依我看你也聪明不到哪儿去。明明很喜欢蜀山,却为了旁人与师门断绝关系;明明做了皇子,又偏偏寻花问柳,不问朝政;明明喜欢一个傻丫头,却还要顾虑旁人的感受,师弟呀,你是专门来吃亏的么?”
苍夜抬手敲敲楼昕蔺的脑袋瓜,笑呵呵的问,楼昕蔺已经完全醉了,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还时不时傻笑两声。苍夜本也醉了,被胸口的疼痛一激,又清醒了些。
“来人,送宁王回府。”话音刚落,两个小厮便推门而入,将楼昕蔺搀扶着送回王府。
等楼昕蔺走了,这屋子便显得格外冷清,只有屋外的喧嚣和热闹,但这些都与苍夜无关,在蜀山的很多年,很多天他都是这样过的。
一个人,有很多问题想问,有很多事物想去探索,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总是很迷茫,自己是谁?从哪里来?是不是还有亲人在这世上?
“什么时候把你装进去的?要把你赶出去吗?舍不得怎么办?”苍夜坐到窗边,右手戳着自己的心窝,孩子般呢喃,曲腿,用脸颊蹭蹭膝盖,很满足的勾起一丝笑意。
“舍不得了,从这里被填进去的时候就舍不得了,因为你是我唯一的不被人知晓的牵挂。”嗯,因为是唯一的,不是众多蜀山弟子中的一员,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蜀山离了苍夜还是第一名门正派,而阿懒离了苍夜,就少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夜哥哥对阿懒来说是很重要也很特别的,不是可有可无的,随便的什么人。
“就算很痛,就算会想死掉,也要把你留在这里,就算你心里没有……呵,你没心没肺,心里没我也没关系。”苍夜轻笑,即使喝醉了也刻意避开那个会让他心痛的理由,不是因为有人已经住进去了,而是因为没心没肺而已。
“没关系,我不介意的,阿懒,无论怎样都没关系,我会一直保护你的……”‘咚’的一声重物砸地声后,某人还毫不知痛的呢喃。
“对呀,无论怎样,我也不会介意,无论那个人在你心里有多重要,我不介意。十年忘不掉没关系,一辈子忘不掉也没关系,只要你永远都在我身边就好。”慕容凌蹲下身,抬手抚上苍夜的脸庞,眼底是浓郁的爱慕和强烈的恨意,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扭曲。
“再也没有比我更爱你的人了,心疼了吗?既然那么疼,就该收了心思不是吗?你知道我见不得你受苦的,要是她害得你受苦,我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来,不要逼我好吗?”慕容凌扶起苍夜,抬头在他唇角印上一吻,然后惩罚性的咬了一口。
“唔,阿懒,别闹。”
“好,我不闹,不要让自己疼,不然我会发疯的。”慕容凌乖顺的回答,苍夜安分下来,就那么静静地靠在慕容凌肩上,没有了往日的疏离和伪装。
连喝醉了都念叨着的女子,师弟,我真的好嫉妒。如果相思引不能断了你的念想,我定要将她永远赶出你……和我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