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21年,秦始皇嬴政灭掉六国,一统天下。然而天下一统之后,秦国并未施行仁政,安抚百姓,反而加大暴行的力度,百姓渴望安定的心愿破灭,纷纷揭竿而起,天下大乱。
王诩于鬼谷参悟大道,位列仙班,在与姬老下棋论道时谈及天下苍生,
“小仙于鬼谷悟道数十载,认定纵横为救世良策,不曾想如今混乱更甚当年,君王倒行逆施,百姓流离失所,小仙眼下甚是惶惑,不知姬老能否指点一二?”
姬老捋一捋白眉,笑道:“你师傅曾有言: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与;善用人者为下。是谓不争之德,是谓用人之力,是谓配天,古之极。”
王诩说是:“这是制胜之道,意在不战而胜,不争而全得。”
姬老点头:“行天之道在于顺势而为,天下众生,修的是人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味的追名逐利,逆天而行,天必诛之。”
“可是势有大小,苍生活于当下,该如何决断?”
“平衡。”姬老摆下一子,“有利可图,但不尽图。”
王诩似有所悟,看来连横之策没错,纵横之策也没错,若是有错,那便是人心,欲望。为求证实,王诩双手结印,幻化出战国虚境。
姬老笑言:“造的不错,只是名字得换一换,徒弟也得换一换。”
王诩盯着棋盘,换徒?
舱州市区,夏灵再一次从重症室出来,她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住院了,检查结果千篇一律,满纸的专业术语,简而言之就是贫血导致的突发性晕厥。为了她的病,父亲遍访名医,挥金如土,家境自此一落千丈,除了几个殷实的书架,便是储物间堆积如山的中药罐,西药盒,就连弟弟当年的婴儿床上,也已被各类药材铺满。
这日家中来了一位客人,说是父亲的旧友,当年和父亲一同下海经商,父亲小有成就时,他借了钱后突然消失,据说是上山拜师去了。如今突然来访,怕是已经功成名就,下山造福于百姓了,但夏灵没想那么多,只希望他能把钱还了,最好加上利息。
果然,那人是带了钱来的,父亲在外推让半日,听得夏灵直想出去替父亲收下,奈何体虚下不了床,只能竖起耳朵听着客厅里的谈话。
“王伟,这次找你来,不为别的,就为我女儿夏灵,所以这钱你先收着,若是你能帮得了我,我定当重金酬谢。”
夏灵困惑,为自己?难道这个人当年是上山学医去了?
“玉府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钱归钱,交情归交情,说吧,我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
“你也知道,我老来得子,夏灵是我的第一个女儿,得来不易,所以我和她妈妈一直是把她当宝贝来养的。”
夏灵听得心酸,确实如此,即便后来又有了一个弟弟,可她能感觉到,父亲似乎更爱自己一些。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夏灵自幼体弱多病,别的小孩染得小毛小病到了她这便是大灾大难,我们寻医若干,用药无数,可是竟然毫无起色,医生的诊断都是贫血,无大碍,可我们知道,她不是无大碍,她很脆弱,脆弱的仿佛我们一不留神,她便要离我们去了。”
“那玉府的意思是――”
“你是学周易的,我想请你帮我看一看,是不是家里需要调整一下,比如这房间布局,摆设,或是,直接换房子?”
夏灵支撑着脑袋的手一滑,下巴磕在了身侧的书桌上,父亲这是在做什么,他不是无神论者吗?怎么如今也相信起这些来了。
王伟听完玉府的话,起身走出房子,玉府跟着他把房子绕了一圈,夏玉府家住的是别墅,在公司效益最好的时候拿下的,独门独栋,四周松柏环绕,别墅右侧是一个池塘,塘中假山层叠,泉水从山顶徐徐而下,汇入塘中。正前方是一方草地,时值春季,满眼郁郁葱葱。别墅左侧种植着几株梅树,此时已是花团锦簇,甚是好看。屋后是一些花卉和灌木,王伟看了一圈,没看出什么不妥。
夏玉府又跟着王伟进了室内,虽说自己是无神论者,可这些年女儿的身体着实让他心力憔悴,所谓病急乱投医,夏玉府忍不住看向王伟,见他神色如常,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夏玉府心中难免沮丧。
王伟在室内细细看过,从客厅到厨房,从厕所到书房,就其方位,摆设,甚至结构,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可不知为何,王伟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自己从一进门就感觉到一股莫名的煞气,而且随着自己的深入,这种感觉明显加重,王伟看一眼身旁的夏玉府,把你女儿的生辰八字给我,夏玉府愣了愣,转而写好递给他。
王伟像是一怔,良久道:“带我看看你女儿吧。”夏玉府看着王伟神色微变,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于是领着王伟去夏灵房间。
见到王伟的时候,夏灵正有些犯困,微眯的眸子在王伟走近的时候瞬间亮了起来,夏灵的心莫名的一震,说不清缘由。而此时,王伟的神情和她如出一辙,他盯着夏灵看了半晌,又看了看手中夏玉府给的生辰八字,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未等夏玉府开口,王伟轻叹一声,转身出了房间。
夏玉府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愣了片刻后赶紧追了出去。夏灵看着眼前这莫名其妙的一幕,方才的倦意一扫而空。按理说,既是来给自己瞧病的,怎么什么都不问就走了,而且看他看自己的眼神,惊讶,担忧,甚至还有些慌乱,若是真瞧出了自己的病因,那得是多严重的病才会让一个大师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难道是绝症?按捺着心中的不安,夏灵努力凑近窗户。
“王伟,你等等。”夏玉府紧走几步上前拉住王伟,“你这一言不发的走掉是什么意思,是因为我女儿的病吗?”
王伟停下,从包里取出一个纸包,“玉府,之前给你的钱是当初欠你的,这些年我也多少赚了一些,这点算作利息,你先收下。”
夏玉府心中一沉,当即冷下脸道:“我找你来不是要你还钱的,你若是觉得欠我,就请如实相告,否则这些钱你全部拿走,就当我没找过你。”
夏灵躲在窗后,长这么大他还从未见过父亲发火,至少在家里,父亲是很慈爱的。眼下见父亲这般,夏灵手指微微发颤,透明的窗玻璃像是把她隔在了另一个世界,从未有过的惊慌突然袭来,夏灵用尽全力缓缓推开窗户。
“玉府,你女儿没病。”王伟沉声道。
“什么?那为何你――”夏玉府有些不可思议。
王伟看一眼夏玉府,他俩年纪相仿,而此时的他,却生生比自己显老了十岁,忍不住轻叹一声道,“不是我刻意隐瞒,只是作为易者,我有三不占,大善之人不占,大恶之人不占,大异之人不占,否则,我这日子就算到头了。”
夏玉府一惊,一时有些缓不过来,“我女儿?”
王伟平静道,四岁那年,她弟弟遇险;八岁那年,她妈妈遇险;十二岁那年,你遇险;我说的可对?
夏玉府大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算命的。”王伟苦笑道,“今年,她该十六岁了吧。”
夏玉府点头,转而问他,“你说的三不占,她是哪种?”
“大异之人。”王伟凝重道,“五行唯土,四行皆失,故逢四必有劫,四月一小劫,四年一大劫,平时磕磕碰碰皆逢四,她这样的命,可谓是百年难遇,无人能解。”王伟顿了顿道:“今日兄弟我只能出言至此,这钱,你收下。”说着,王伟将钱往夏玉府手里一塞便走,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道,“大异之人,于人于己都不利,玉府兄,你珍重。”说完这些,王伟再未停留,头也不回的离开。
夏玉府呆滞在当场,夏灵也呆滞在当场,“逢四必有劫”,夏灵忍不住抱臂蜷缩在窗下,四岁时,她因贪玩而走失弟弟,虽被寻回,却因受惊过度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八岁时,生日当天母亲因公在外,而自己哭闹着要妈妈,母亲无法,从千里之外赶回来,结果途中遭遇车祸,再无法从事体力劳动;十二岁那年,父亲求医受骗,为筹巨额医药费挪用公款,导致公司破产,工人聚众闹事,父亲避之不及后头部遇袭入院......
如此种种,夏灵不觉泪落,原来,所有的事故都不是巧合,所有的病症皆因自己而起,“今年,她该十六岁了吧”,王伟的话突然炸响在耳畔,是的,再过几个小时,便是自己十六岁生辰,母亲和弟弟说好一起回来为她庆生的。想到此,夏灵突然恐惧地捂上耳朵,“四月一小劫,四年一大劫”,“不――”夏灵颤抖着身子起来,“大异之人,于人于己皆不利”,夏灵绝望地扶起手杖,踉踉跄跄地朝屋外冲去。
夏玉府回房的时候,夏灵已经不在屋内,夏玉府心中一凉,慌忙去寻。
这舱州城与别的城市不同,它的中心是一座苍山,周边环绕苍水,因而城被分成两半,穿山而过。夏灵住在城北,苍水在城南,今天,她突然很想看一眼这苍水的模样。
登上缆车,夏灵的心脏有些不受控的急跳起来,时值春季,苍山郁郁葱葱,大气如画,缆车每升高一点,夏灵的痛苦便多一点,直到看见山脚下那一弯波光粼粼的苍水,夏灵终于如释重负地阖上双眼,迎风而下.....
王诩微微拍案,棋成,大局,即将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