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季宁慢了一些,但在看到姜叔远跪过去之后,她先是在脸上抹了一把泪,然后也忍着痛跪到了徐勋夫妇跟前。
姜振愉到底是姜氏的兄长,当然不适合在徐勋夫妇跟前下跪,他只道:“清怡,妹夫,这件事是你们嫂子做错了,这次之后我也一定会严加管教的,你们,你们可不可以……”
视线扫到立于一旁的徐玉初身上,姜振愉的话到底没能说完。
说起来,姜振愉和严氏的感情算不得有多好,姜振愉平时也没少在外面逢场作戏,可两人到底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还有两个孩子,如果可以,姜振愉当然也不愿意休妻。
姜氏和徐勋对视一眼。
两人都有些无奈了。
若这时在他们面前的是严氏,两人定不会假以辞色,更不会因为她说的任何话而动容。
但偏偏,现在跪在这里的,却是姜叔远和姜季宁,说着求饶话的,也是姜振愉。
而且……
姜叔远和姜季宁如今的情形看着也着实有些让人不落忍。
但是,若因为这些就饶过严氏一次,两人也不愿意。
严氏差点就毁了徐玉初一辈子,若就这样放过她,那以后是不是任是谁都能拿他们的儿女不当回事了?
两人于是沉默着没说话。
程氏见两人虽然还没松口,但好歹也是有些松动了,连忙道:“姑爷和小姑尽管放心,二叔和这两个孩子也不是那得得寸进尺的,他们所求也不过是不休了二弟妹而已,二弟妹做错了事,当然还是要受到惩罚的……”
屋里又陷入沉默之中。
许久之后,徐勋站起身拂袖而去。
这意思,却是将这件事交给姜氏处理了。
姜氏一时之间也没能下定决心,干脆就看向徐玉初,“初姐儿,这件事你最有发言权,母亲就将这件事交到你手里了,要不要原谅你二舅母这一回,全都由你说了算,你放心,就算你不松这个口,母亲也定会护着你不叫任何人委屈了你!”
姜氏是有些为难,可是这件事里受委屈的是徐玉初,她自然不会为了自己的为难就应下什么。
屋里所有人的目光于是便都看向了徐玉初。
徐玉初咬着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打从知道严氏设下这样的毒计欲毁自己清白,徐玉初就已经不再将严氏当作是舅母了,可看着现在正眼巴巴看着她的姜叔远和姜季宁,徐玉初又有些心软。
许久都没能作出决定,徐玉初眼角余光瞥到徐玉见时,心里却是一动,低声问道:“恬姐儿,你觉得我该如何做?”
徐玉见可没想到徐玉初会突然问她的意见。
她的本心就是想要严惩严氏,是以下意识的就要开口,不过,在想到一件事时,徐玉见又突然顿住了。
昨天,她可是拿了严氏的那个秘密要挟过严氏的。
严氏会受徐玉见的威胁,就足见那个秘密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而那个秘密若是被姜振愉知道了……
呵,到时候不用任何人说什么,姜振愉就得非休了严氏不可。
想到这里,徐玉见抬手在徐玉初的手上一按,低声道:“姐姐,应下来。”
无论如何说,严氏也是长辈。
如果徐玉初非咬定了不肯松口,严氏多半是要被休弃的,可到时候姜叔远和姜季宁只怕会恨上她。
再则,哪怕严氏被休的真相没有传出去,只要谁透出风声,道是严氏被休是因为徐玉初,背上这么一个导致长辈被休的名声,对徐玉初又有什么好处?
倒不如,这次先放了严氏一次,这样倒能先收获了所有人的感激。
至于严氏嘛……
呵,徐玉见为何会知道严氏的秘密?
这件事是前面的某一世之中,严氏的娘家大嫂在某件事上与严氏起了分歧,然后揭出来的。
既然从前这件事能闹出来,这一世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就算真的有意外,徐玉见也不介意在中间去搅合一下,总不能叫严氏好过了去。
如此,现在卖个好给姜振愉几人又能如何?
当然了,这些盘算徐玉见还没来得及与徐玉初说的。
不过,徐玉初原本就正犹豫着,这时听徐玉见如此说,倒也终于下定了决心,“母亲,这一次……暂且就这样算了吧。”
程氏立即松了口气,连忙道:“初姐儿,你放心,这次你受了委屈,你外祖母不会如此坐视的,只要你这里点了头,下个月你二舅母就要去家庙里替全家人祈福,至少得一年才能回来……”
姜家的家庙,那可也着实不是个什么好去处。
至少在家庙里呆上一年才能出来,也是极为严厉的处置了。
这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死罪能免,活罪难逃了,也是贺氏给出的交代。
有了徐玉初的点头,这件事便也算有了圆满的解决。
之后,姜家人也没有在徐家多呆。
送姜家人离开的时候,徐玉初与姜伯羡落到了最后,众人也刻意离了他们一段距离,让他们能够单独说会儿话。
毕竟,昨天徐玉初可是真的受了惊吓。
等到将姜家一行人送走,姜氏正要领着两个女儿往回走,就见着孙氏领着丫鬟婆子从外面入了垂花门。
“三弟妹,”孙氏笑着向姜氏点了点头,有些好奇地问道,“方才遇着了三弟妹的娘家人,可是出了何事?”
也不怪孙氏要好奇。
今天不仅姜家长房的人来了,就是二房的姜振愉和一双儿女也都到了,这可着实有些不像普通的走亲戚。
再则,孙氏也是有着一双利眼的,自然能看得出来姜家一行人的表情有些不对。
三房,这是出了事?
一听孙氏问起这件事,姜氏虽然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但心里却多了几分警惕,只道:“不过是兄嫂前来商量初姐儿和羡哥儿的婚期,顺便领着几个孩子来窜窜门儿而已……”
孙氏虽然心里还有些疑虑,但现在明摆着姜氏是不想提及这件事的,她当然不会再没有眼色的去问,两人互相点了点头,便也各自回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