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川,一个离西玄最近的地方。在那里,你只要站在边缘,便可以看见那隔绝着两个王朝的阴山。
那山顶上长期笼起的雾气无论何时,都在山顶上盘踞着,那瘴气,便是隔离着两方人民的屏障。
王仪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见到诸葛大将军,一个少年征战,却能震摄四方的诸葛亓。
如今,他也是年过了四十,银发丝丝点点的点缀着梳着精神的发髻。他正站在前川的村头,凝望着远方的阴山,一句话不说,一动也不动。
看着在风中飒飒而动的披风,站在诸葛亓的身后,王仪似乎能够闻到那坚毅的味道。
他是承袭着诸葛血脉的大将军,更是将星在身的大将军,但是为何,他会在最鼎盛的时候,甘愿退出朝堂的中心,镇守着东疆边境。
王仪不懂,但是从诸葛亓眺望远方,那丝落寞的神态之中,他能够感觉到柔情,还有眷念。也许让他甘愿退出的,不是自己的责任,而是那抹回不去的记忆吧。
王仪深吸一口气,挺了胸口,上前一步,朗声道:“诸葛将军。“
诸葛亓回头,那凌烈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下王仪,眼神放柔了许多,道:“你很像他,你身上的味道。你也是王家人吧。。“
“在下王仪,是抚州的巡使。“王仪拱了拱手,道。
“巡使?抚州的事情,我多少也听说了。不知道,王大人此次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此次,并不是王仪来找诸葛大将军,而是帝上。“王仪道。
“帝上?“
“是的,帝上,帝上让臣前来,是有一事相求。“王仪直视着诸葛亓的眼睛。
诸葛亓沉默了,他并未开口,而是看着王仪的双眸。那眼睛中,除了坚定,更有一种说不上的感情,是渴望。这样的渴望,自己也曾在那个人眼睛中看到过,仅有一次。
诸葛亓点了点头,道:“既然是帝上所求,身为臣子,自然无法拒绝。不过容我再考虑一番,毕竟朝堂之外的事情我也没再过问了。“
王仪再次拱手:“那就请诸葛将军多加思虑了。“王仪自然知道,这个事情逼不得,自己也逼不了。只能等!
密室中,那红珠似乎已经打算跟龙骧长久的耗下去,道:“你不说?没事,我有大把的时间陪你耗着。给我端把椅子进来。你若是不怕这尸虫的噬心之痛,那我就不信,你忍得住这个小女孩身上的苦痛。“
“你想做什么?“龙骧不由得低喊道,他的额间正泛着汗珠。
“我?那就看你什么时候想说了。“红珠微微一笑,一言不发,但是手却朝着颜徐伸了过去。就在此时,一个蒙着脸的男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凑在了红珠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红珠脸色大变,连话都没说,就留下了龙骧和颜徐两个人,匆匆的离开了密室。
密室的铁门重新从外面上了锁。密室内,四周静悄悄的,只剩下龙骧还有那昏迷不醒的颜徐。
看着红珠的神情,龙骧知道,若不是寻芳楼出了事情,那就该是常州出了事情。
但他也知道,不管是哪里出了事情,给自己有了缓解的时间,红珠也不会耽误太久,自己的困境也解决不了,现在的唯今之计,便是带着颜徐离开这里。
龙骧努力的集中着精神,环顾了一圈,周围的石块砌成了这个密室,只在上方有着一个小窗户,但那个窗户的距离,却远非常人能及。其他的,也只剩下一个铁门,这个铁门从外面上着锁,若是从这个铁门,自己根本无法出去,除非。
龙骧反手,从那乌玉扳指,靠着手指的地方,抽出了一根细小的银针。他的食指和中指夹起了那银针,只听见咔嚓一声,自己的身上的铁链应声而解。
龙骧走到了颜徐的身边,拍了拍颜徐的脸蛋。
他倒是不怕颜徐被尸虫所染,她的身上带着他给的守魂珠,这个珠子可以镇守魂魄,自然可以让这个肉体,百毒不侵。
就算是这样,也洗脱不了此时龙骧心中的罪恶之感。
还记得在前一天晚上,自己将白犀叫到了身边,嘱咐他,若是那些人将对颜徐动手,不要阻止,在颜徐被带走后,第一时间去寻芳楼拿去账本。
这个时候的账本,应该是最为容易的。
龙骧做的都没错,他肯定白犀说不定已然成功了,那又如何?龙骧看着面前缓缓睁开眼睛的颜徐,才提着的心,才缓缓放了下来。
“你没事吧。“龙骧关切地问。
颜徐轻轻的摇了摇头,认真的说:“汝中毒了。“
龙骧笑了笑,伸手阻止了颜徐的动作,将那被拉出衣领,散发着亮光的珠子,放进了颜徐的衣领内,摇了摇头说:“你戴着。然后,我带你走好吧?“
颜徐歪着脑袋,看了看龙骧,接着用力的点了点头,伸手,环上了他的脖子。
龙骧看着自觉爬上自己怀里的颜徐,心中突然有了奇怪的想法,也许颜徐知道,知道自己在利用她。她不介意吗?龙骧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决定,是太平的帝上做的。而将收魂珠戴到颜徐脖子上,则是龙骧的决定。
因为,他想要保护颜徐。
客栈内。
常子君正奇怪的看着匆匆回来,匆匆收拾着东西的常员外。
自从那次,去见了王仪后,常员外便是出门忙了一天一夜后,竟然开始收拾了东西。
常子君因为临时有事,未去镇府司衙,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疑惑的问道:“爹,你在干嘛?“
常员外神色焦急地说:“回常州。“
“为什么回常州?“常子君能够察觉到自己爹身上的焦虑,还有害怕。
“当然是将所有与叶思远大人往来的证据都销毁了。“常员外并不打算隐瞒常子君。
常子君脸色一变,道:“叶大人,不行了吗?“身为常州的首富,常家跟叶思远大人的联系自然不浅。
“唉。“常员外停下了动作,道:“前日,我去了镇府司衙,见到了张猛,就是抚州捕房的掌士官,他也去了镇府司衙。“
“他?难道是因为随园大火?“
“对,他是因为随园大火,里面埋了很多人,那些人,都是抚州近年来,失踪的人口。“常员外低声道。
“这个事情也是我无意听到的,当时说道随园的时候,王仪顺带的问了句叶思远大人在何处?我就觉得这个事情不对劲了。随园没有人知道是叶思远大人的房子,那王仪知道,可见,王仪已经盯上了叶思远大人。“常员外如此分析着。
“王仪是抚州的巡使,但是抚州近几年,不是?“常子君并没有说透,而是安慰道:“爹不用担心,这话不一定会传到帝上那里,再说了,爹爹,你不是说那王仪要出门,看看你亲戚?往前川的方向去了?“
“话是这样说,但是我总有不好的预感。现在是新帝登基,新帝派了王仪前来,那王仪是个硬脾气,定会追查到底。这不就说明新帝想要调查这个了?再听说了,那帝上卧病在床,许多天未出朝了,指不定呀。“常员外突然小声的说:“指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混入了抚州,给了王仪命令,不然王仪怎么突然去了前川?所以,我还是稳妥点。“说完,常员外,继续让人打包着行李。边打包,常员外的嘴角还念叨着:“那个臭小子呢。肯定又出去鬼混了,这次看我不把他关几日。”
本是常员外猜测的话,但在常子君的耳朵里,却突然觉得像是一道闪电,劈中了自己。
太平帝上,新帝,抚州,叶思远。
说不定?难道真的是如此?
常子君决定再次回到那个之前的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