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的春节过得很没有滋味,即使赵桐芸费尽心思从山上和黄秋月那里淘了不少的好东西,也没能安抚住一家人担心赵桐阳的心情。
整个春节期间的白天,赵家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知青,村里人以及槐市的黄家人,一拔又一拔,几乎没有一天让赵家清静。
热闹之后的夜晚,赵家却显得特别的寂寥,一家子从老到小全都提不起精神,就连赵桐芸也被这种气氛所影响。
春节过后,该上班的上班,上工的上工,忙碌的生活,终于将赵家人从失落,担心中解救了出来。
73年的春天,万物复苏,正当所有人都兴致勃勃的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槐市革委会再次光临了两河村,不过这一次他们不是为赵桐芸而来,而是为了方宜婷。
方家的事经过时间的发酵不但没得到控制,反而越演越烈,方家的悲惨遭遇也改变不了他们的结局,方家倒了,方家人被下放到了边疆一下农场,革委会来人,是通知村里,对方宜婷实行再教育。
周洪财代表村委会在队部迎接了革委会的一行人,并听取了对方的指示,按照要求方宜婷已不是知青,她被归为‘黑五类’的子女,从今往后,她应该住在牛棚猪圈这种最脏,最差的地方,干活也要干最苦最累的差事,还得时不时的被贫下中农们批斗。
最最主要的还和定期写悔过书交去革委会,汇报自己的思想动态。
当周洪财通过村里的大喇叭,召集所有人到队部集合,当着革委会的面,将方宜婷押上高台,让她跪在地上检讨的时候,赵家人有一种误伤同类的悲哀。
从队部回家的路上,一家人谁也没有说话,直到进了家门,赵桐星才开始害怕,他上前抓住爷爷的手,紧张的道”爷……爷,我们……家,不……不会有事吧?”
他还记得在成市革委会时的经历,一家子人,被人像狗一样的鞭打,当时那种恐惧的感觉,在今天看着台上的方宜婷时特别的清晰,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没事的,没事的,别害怕。”赵老爷子拍了拍孙子的后背,安抚着他。
“爷爷,爸妈,我出去一趟。”赵桐芸朝着家人说了一句,转身就往外走。
钟春玉反映很快的拉住她的手“别去了,现在这种时候,革委会的人肯定还没有走。你去了也不见得能帮上忙,还……”她的话没有说完,看着女儿的目光都满是祈求。
赵桐芸也明白了妈妈的未尽之意,现在是特殊时期,自家的底子也不‘清白’能有现在的安稳日子那是来之不易的,她现在去帮方宜婷强出头,很有可能讨不了好,甚至有可能给自家带来危险。
“妈,别担心,我不去村里,去知青院。”赵桐芸拉开妈妈的手,什么也没说,出了家门。
“芸芸”钟春玉跑到院门口看着女儿,大叫了一声。
赵桐芸回头朝她笑了笑,“妈,回去吧,不会有事的。”然后头也不回的去了知青院。
她准备找李沁春和朱志伟问问情况,之前他们不是准备要逃亡吗?这个计划还算不算数,方家倒了,方宜婷现在这样肯定受不了,有些事还是应该早就打算为好。
不管怎么说,方宜婷在她来村里这么久,一直对她挺好,特别是上次为了她的事跑前跑后,虽然没帮上什么大忙,但她还是记着这个情。
身后赵家,老爷子叫回了儿媳妇,交待大家没事别出门,自己就回了房间,其他人三人,没有办法也各回了各屋。
知青院里,此时人心慌慌,全都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特别是女孩子们,个个眼眶红红,明显哭过了。
赵桐芸推门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她无辜的指了指院门”我敲了门的,可是你们没反应。“
李沁春和朱志伟迎了上来”小芸,你是为了宜婷的事来的吧,走,我们去外面说。“
赵桐芸点了点头,跟着两人出了知青小院,院子里的彭华和蒋勤对视了一眼,悄悄的跟了上去。
李沁春和朱志伟带着赵桐芸其实并没有走多远,也就到了小河口,这里是知青院和赵家的中心地带,也是村里去槐市的必经之路,最主要的是这里四周一览无遗,是谈天说话的最佳之地。
三人站定,后面跟着的两人一见他们选的地方,对视了一眼,灰溜溜的又转回了头”他们一定是想帮方宜婷,最好别被我抓到把柄,要不然有他们好看的。“彭华恨恨的道。
”嗯,那几个人全是一丘之貉,应该全抓起来了最好,全都应该关牛棚。“蒋勤符合道。
他们俩都恨透了赵李朱方这几个人,之前因为刘璇的事,他们迫于她的淫威不得不站在她那一边,可谁知道她却是个纸老虎,一推就倒,不但没能整垮赵桐芸,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
最重要的是连累他们俩在知青点和村里都抬不起头做人,人人都给他们脸色看,特别是方宜婷,以为自己当了个组长,家里条件好就高高在上,张口就教训他们,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们留。
事情发生至今,他们在知青点都还得夹着尾巴做人,别提多憋屈了,现在好了,她自己家倒了霉,连带的她也得不到好,这对于彭华和蒋勤来说,可算是报了之前的一点点仇,剩下的,就要在以后每次的批斗中一点一点的还给她。
当然前提是得他们几个都倒霉的条件下才成,要不然他们真那样子做了,那几个人肯定也不会放过他们,特别是赵桐芸那个死丫头,那么邪门,他们可是身有体会的。
”说吧,小丑自己走了。“赵桐芸看着已经走回知青院的两个人,冷笑了一声,”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啊。“
”什么小强?除了蒋勤和彭华还有谁跟来了吗?“朱志伟四下里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人,疑惑的看向赵桐芸。
赵桐芸的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怎么给他们解释,她和他们之间不应该说是代沟,而应该是鸿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