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绮原本就胆子小,如今被夫家连连打压折辱,更是没有半点侯府嫡女的气度,她怯怯地瞥了静和,试图去转了话题,“三妹妹,怎么大姐姐还没来?”
静婉正气不顺,接口道:“大姐姐如今是亲王妃,咱们的事儿,她怎会屈尊前来!”
的确,不要说静绮静婉,即便是静和这边有酒席,济王妃也很少来,不知道的以为济王妃自恃身份,知道内情的才知道是因静宜静和两姐妹感情本来就不好,不过有时候济王妃还是会出面应个景儿,只是这一回确实是有事没来罢了。
静绮被这一话一堵,面上讪讪的,低着头绞着手里的帕子不语,屋内原坐着几家女眷,听见她们姐妹呛口,都坐在一旁看热闹。
静和微笑道:“大姐姐昨儿便打发了人送了厚礼过来,说是身子有几分不适,便不过来了。”
话音落,便听外头又报说“沈阁老夫人”“梁国公夫人”“安庆侯夫人”“钦安伯府太夫人和世子夫人,二夫人”“顺天府尹袁夫人”“顺天府同知郑夫人”等几位都来了。
如此嘉宾云集,静婉的脸色变了变。
静和含笑迎了上去,先进来的是钦安伯府的婆媳三人,钦安伯世子病弱,大夫人性子也文弱,反倒是二夫人顾氏出身书香门第,知书达理,又性格开朗,静和曾与其一道施粥舍药,钦安伯府的二爷又在西山大营任着五品的参将,与楚啟常有公务往来,彼此间自然熟惯些。
兴济伯世子经营着燕溪居那样大的生意,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静和却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钦安伯二夫人瞧着文雅规矩、不声不响,私下里却有十几处挣钱的生意,若不是她父亲名下经营着书画铺子,常与各书画铺子打交道,静和特意叫徐鼎去查,都发现不了那些粮栈画廊是钦安伯府的生意。
她本身为人低调,与‘闷声大发财’的钦安伯府的大夫人和二夫人也合得来。
等众人坐定,静和送出去几个荷包,钦安伯二夫人顾氏抿着唇笑,与静和说着悄悄话儿,“夫人这里好大的排场,才我从西边角门进来,见沈阁老夫人和宋阁老夫人在园子里说着话儿走过来。”
静和微微苦笑道:“旁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我?原本只想着请几家亲近的来热闹热闹,只是我大姐见镇哥儿满月酒没大办,不愿委屈他,我也不好不顾及她疼爱镇哥儿的拳拳之心。”
顾氏自然知道,又道:“只是天寒地动的,安排起来更要麻烦一些。”
这话不假,首先夫人奶奶们娇贵,不能在室外待太长时间,就得挑有地龙和火盆的敞亮屋子,另外茶炉子上必须时刻预备热水,炭盆里时刻预备烧红无烟的木炭。
静和笑道:“天冷不好搭戏台子请班子来唱戏,好在你出的主意,请了几个说大鼓书,说口技的女先儿来,也省的夫人们闲来无聊,我正要谢你呢。今儿来的客多,还要劳你多担待,替我盯着些。”
顾氏知道她的性子,也知她这话说的真诚,因觉得静和值得深交,便爽快应了下来道:“夫人先去忙,改日再一道来说话儿。”
静和满眼感激,请她先去司贤厅,又迎上去跟宋阁老夫人和沈阁老夫人寒暄。
若说这宋夫人和沈夫人也是厉害人,宋阁老和沈阁老在朝堂上闹得那般凶,差点就撸起袖子打起来了,可宋夫人和沈夫人见面依旧是和和气气的。
她亲自将宋夫人和沈夫人送到司贤厅,之后那边自有平郡王妃陪着,她则准备一会儿带着镇哥儿去露个面寒暄一二。
锦心,白梅墨梅几个忙的脚不沾地,小厮丫鬟们早换了好几拨茶盏点心,好在她们训练有素,又有白梅盯着,不至于出什么差错。
静和四处看了一会儿,就见袁夫人领着位穿着件海棠色织锦花斜襟褙子,鹅黄马面裙的少妇前来,那少妇生的柳眉杏目,琼鼻檀口,十分的好颜色,若不是知道袁夫人的儿媳妇在老家照料袁老夫人,静和还以为袁夫人是领着儿媳妇来了。
“这是郑同知的太太,”袁夫人寒暄一番后笑着介绍。
以往并没有见过这位郑夫人,想必这位郑同知也是才调过来不久的,静和微笑着打招呼,又引荐了静绮静婉给她。
那郑夫人抿着唇,敛衽回礼,却始终躲在袁夫人身后,神色也有几分清冷,不大说话,静和没有过于去探究。
只听外头那喧闹的人声一下子拔高了几分,不知是来了哪位贵客,静和正琢磨着,小丫鬟过来禀报道:“夫人,安平长公主带着其蓝郡主来了。”
安平长公主这个妹妹倍受皇上疼爱,其蓝郡主更是小小年纪就获封了郡主,她虽下了帖子,平日里安平长公主也不大来应酬,多是打发了心腹的媳妇子,或是宇文其蓝自己来玩玩,看来长公主有要给其蓝郡主相看婆家的意思。
宇文其蓝比梁若琳还要小两岁吧,那梁若琳的亲事不知如何了,静和想着,就觉得平郡王妃那边肯定不太好做,让平郡王妃在那边应酬,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加上长公主来了,静和便笑着招呼袁夫人,郑夫人先行去司贤厅,又指了藿香引路,带她们去司贤厅,自往前去迎人。
袁夫人忙含笑应了,见静和走开十几步远,才压低声音对郑夫人道:“我对你说过英国公夫人是最和气不过的,你该当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与她结交才是,怎么如此冷冰冰的,不知道的还当你轻狂眼睛里没人呢!我家老爷若是放了外任,我便也跟着去或是回祖籍了,你到时候总得立起来才是,否则郑同知也会觉得你无用。”
如此絮絮叨叨一番,郑夫人却只是咬了下唇,没有说话。
袁夫人也不过油然一叹罢了。
再说那头,安平长公主和其蓝郡主已经乘着暖轿进了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