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静和心里突然生出些难以名状的情绪,沉吟半晌她又开口说道:“捡日不如撞日,既是探病,还是越早越好,你再去跑一趟,问问大嫂子明日用过早饭过去可好?”又见墨梅还没吃饭,索性道:“你吃过饭再去便是,”说着亲自从自己的饭菜中拨了几样她爱吃的给她。
墨梅这些贴身服侍的经常跟着静和用饭,因此她也没客气,很快吃完了饭,又跑了一趟浆水胡同。
傅氏也同意明日去王府探病,并说静婉和静绮到时候也会一道去,四家约好在王府门口碰头。
这原本也没什么,静绮之所以去,只怕也是有向自己求情,放回姚氏的目的,不然贾家如何会让她去探望一个行将就木的堂姐。
至于静婉的意思,她就有些参不透了,她可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即便是要去看济王妃,也不用和她们约在一起,她特特儿地跑去跟傅氏传达这个消息,倒好似怕她们不知道似的,分明是想摸清楚静和什么时候去。
静和没有再多想,静婉想做什么,明日就会知道了。
既然是探病她就不打算带孩子们过去,况且服侍也没有让检哥儿停课,正哥儿跟这个堂姨母感情也没有多深厚。
翌日静和送了正哥儿去学堂,留下馨姐儿照看家里,掐着时间乘马车去了济王府。
英国公府离济王府比浆水胡同徐家四房的宅子近一些,她不想早于傅氏过去。
果然她到那里的时候,傅氏也刚刚到,两家的下人去了门房递了拜帖,门房上便开了角门,让两家的马车驶进去。
她们在二门下了车正要换成软轿的时候,发现姚玲儿和柳侧妃竟然结伴前来迎接。
傅氏心知肚明,她们是来接静和的,便下意识地错后两步。
姚玲儿却温和地上前同她们打着招呼。
静和只是微微勾了下唇角,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大嫂子和三姐姐来的正好,好好劝一劝姐姐,让姐姐宽宽心,病也就好了,”姚玲儿语气中满是真诚和祈求,若不是傅氏和静和知道她的本性,恐怕还真以为她和静宜的关系很友好亲密呢。
静和没有吭声,傅氏说了两句场面上的话算是回应。
不多时软轿在明华居停下,静和与傅氏随着姚玲儿进了暖阁,得知济王妃今日不大好没有起,便又一道去了卧房。
已经有两个人在那里候着,正是徐静婉和她的婆婆宣德侯夫人,谁知宣德侯夫人身边还站着个妙龄少女。
傅氏与静和对视一眼,这个女孩静和有印象,是徐静婉的侄女儿,宣德侯府的大小姐。
宣德侯夫人见她们过来,拿帕子按了按眼角,便站起身来,说道:“难为你们姊妹间感情好,还来看看这丫头……”说着话又红了眼圈。
静和依旧没有开口,傅氏则说了几句,“夫人保重,不要多想”之类的场面话。
宣德侯夫人又叫杨大小姐来给她们请安行礼,静和与傅氏少不得又给了见面礼。
杨大小姐显然是见惯了好东西的,随意接在手里,宣德侯夫人便私底下瞪了杨大小姐一眼。
这些都落在静和眼中,静和又瞥了一眼静婉,见静婉神色间带着几分不情愿,甚至还有几分嫉妒似的。
静和恍然大悟,宣德侯夫人是存了为自己的孙女相看婚事的心思,所以才会叫静婉去打听自己哪天来济王府,从而带着自己的孙女给静和见见,静婉不愿意去英国公府,所以才想着通过傅氏打听。
毕竟女方矜贵,总不好带着孙女跑到静和那里去说媒罢。
宣德侯夫人看中的当然不是她的正哥儿和镇哥儿,而是平郡王妃的次子朱琰钰。
宣德侯府门第虽然不比平郡王府,但平郡王是没有实权的闲散宗室,宣德侯却是济王的腹心,在朝中任要职。
再者琰钰是次子,杨大小姐却是嫡出长女,真论起来也算相配,但是静和却并不打算撮合这门婚事。
她不喜欢杨氏和静婉,连带着对杨家敬而远之,再则她不太喜欢杨大小姐那性子,也不是因为她的骄矜性子或是长相,而是因为静和隐隐感觉杨大小姐那骄傲的外表下却没有一颗善良正直的心肠,这样的人容易走歪道。
既然猜到了宣德侯夫人的意思,静和便绝口不提琰钰的婚事,并且始终拿话绕开。
或许是病了一场,济王妃看事情更明白了,她看的清清楚楚,静和根本没有要撮合这门亲事的意思。
她对着宣德侯夫人开口说道:“睎姐儿念叨她的姨祖母好几回了,还说有好东西给您留着,姨母在这里坐久了,不妨去睎姐儿屋里坐坐。”
宣德侯夫人自然听得出济王妃这是要私底下和静和说话,她早把来意说给了济王妃知道,因此只以为济王妃这是要支开她们跟静和提这门亲事,的确她在这里济王妃也不便说,于是便笑道:“这孩子就是跟我亲,”又看向静和,十分客气地道:“你们姊妹们说说话,”说着带了静婉和杨大小姐一道出了门。
傅氏见状也找了个由头出去,“静绮妹妹也说要来,这会子八成快到了,我去瞧瞧。”
济王妃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让书香送傅氏出去。
屋内只留下静和与济王妃两个人。
真说起来,济王妃也没有十分害过自己,不像姚玲儿那样,她只是想拉拢自己进而为济王招揽楚啟,在她们都是姑娘的时候,在一众姐妹中静宜待她算是很不错的了。
尤其是她又察觉到姚玲儿向济王妃下手,她心里就多了一重对济王妃的怜悯之情。
“三妹妹,”静宜说道,“多谢你,今时今日还能来看我,昔日……我……我……”说到这里她有些激动,不禁咳了起来。
墨韵倒了茶给济王妃饮了一口,又为济王妃顺着后背。
济王妃咳嗽好些,重新歪靠在大迎枕上,才又继续说道:“这些日子,我病在床上,心里总想着过去的事儿,我记得咱们本来也是很好的姐妹,到底是怎么闹成现在这副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