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白是皇上的御医,医术自然是精湛的,”贵妃说着继续往前走,“皇上派了秦穆白去,足已说明对乔晋义起了疑心,但是皇上的性子一向周密,是外人瞧不穿的,这会子太子突然昏迷,并不能就完全认为是乔晋义医治不利,隋子峰太年轻,周太医又素来藏拙,皇上若是骤然把太子殿下的身体交给他们二位,自然也是不能放心的。”
静和顺着贵妃的话理清了思路,说道:“所以,如果乔晋义没能治好太子的病,那么……”
贵妃微微颔首,说道:“这就是我送你出宫的目的,你一定要让隋太医和周太医想好,一旦乔晋义医治不利,那皇上自然会吩咐他们,经过这么一闹,乔晋义就有了顾忌,必定会好好医治太子,太子殿下的身体一时不会有危险,况且,”贵妃顿了一顿,说道:“这会子还有些疑惑要查……”
静和略一想,问道:“娘娘是指……”她说着指了指翊坤宫的方向。
贵妃微微颔首,静和心中一惊,未敢再问。
“好了,眼瞧就到宫门了,英国公也在那里等你,快去罢,”贵妃说着指了指宫门的方向对静和说道,“他这样维护你,你不是个傻的,之前那些事都随风去了罢了,别和自己个儿过不去,你们两口子有话也好好说。”
静和点点头,转身由桃笺伴着继续朝外走,却远远瞧见一个身影。
那人消瘦,着一身青衣,面白如玉,却又如寒川,只是那一双眼睛,流漏出的深情与疼惜,叫再心肠狠硬的人瞧见也心生不忍。
静和强迫自己狠下心肠,不去看薛湜,不去想起那个傻瓜的一片痴心,只垂下头,咬住牙快步朝宫门口走去。
她并不知道那个孤单的身影只是隔着远远的距离,不敢靠近,却也不愿让那人影离开自己的视线,一直送她到宫外的马车,确认过她安全回到自家的马车上之后,才怅然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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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内的光线昏暗,楚啟似乎不放心她似的,难得也坐在车厢里。
静和抬眸看了楚啟一眼,适才他去东宫送药,生死未卜,前途未知,自己竟然那样的担心和恐惧,那样害怕失去他。
静和知道,楚啟在自己心中一直是那么重要的罢,既然如此,何不放下那些陈年旧事,那些早都不重要了!
至少对比现在的幸福来说,是这样的。
同时,楚啟也在看着静和,今日惊心动魄的这半日,让楚啟知道提心掉胆的真正感觉,他总是在想,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他可以慢慢等待静和消气,等她回心转意,等她一起去做很多很多事情,但是现在他觉得时事总是瞬息万变的,他们能把握的也只有他们自己罢。
楚啟难免往坏处去想,若不是静和发现太子的病情有异样,若不是她请了贵妃去东宫,如果太子殿下的病情真的那么严重,吃了英国公府的药有什么不测,那么他就算能洗清自己的嫌疑,只怕皇上也会对他厌恶至极罢。
他刚要张口,却觉得一个轻软的身子扑进自己的怀里,楚啟只觉得眼角有什么东西湿湿的。
他紧紧收紧双臂,箍住了他的小妻子,他爱她,一如她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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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英国公府的人欣慰的是,经过那样一场惊心动魄,英国公和夫人真正和好了。
楚啟知道静和再次有孕的事,自然是极度欢喜的,虽然临近年关,却什么都不让她做,失而复得,让他对静和更好了。
当然他对静和的怀疑,也是一样的想法。
“贤妃娘娘虽然多年以来儒顺文德皇后,但难说她没有什么想法,毕竟她也是有皇子的。我会派人暗中去查贤妃娘娘,”楚啟为静和掖了下被脚,说道:“你不需操心。”
静和点点头,抬手抚着下颌,问道:“经过太子殿下这一病,只怕贤妃娘娘也会有所顾忌,况且这种诛心之事,只怕知道的人会少之又少。”
楚啟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你放心,雁过留影,只要做过,就不可能没有马脚。”
静和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事来,问道:“东宫里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只怕济王府和裕王府不会那么安静罢?”
楚啟不由赞妻子的聪明,都说一孕傻三年,为何自己的小妻子还是如此聪明,一下子就点透了事情的关键。
“听说济王府已经派了人在查贤妃的事,”楚啟说着透过窗扇上的明瓦朝外望了出去,外头才下了雪,俱都是白茫茫一片,他幽幽说道:“至于裕王府,在朝中经营的时间尚短一些,这会子怕也会有所动作了。”
这样大的雪,还没过年就下了,在老百姓看来是‘瑞雪兆丰年’的好兆头。
裕王府里花园虽不如济王府和宫内的花园大,但是胜在娇小别致,麻雀虽小,却是该有的都有。
太湖石、假山、凉亭、湖泊,此刻深冬之时,百花凋残,一片银装素裹。
裕王却是雅人,命人打扫了湖心亭,摆上了红泥小炉,烹酒赋诗,自然请来他首席心腹谋士——孟绍辉。
他执壶为二人满上一杯酒,说道:“若不是太子这一病,英国公夫人为了英国公这么一闹,只怕众人还瞧不透贤妃的心肠,本王原本就有过怀疑,贤妃身为庶母,如何会不为自己的儿子着想。”
孟绍辉亲自拿起酒杯,待裕王倒完酒又躬身拜谢,才说道:“王爷英明。”
裕王将酒壶放回火炉上热着的一锅温水中烫着,说道:“只是想请问先生,现如今本王该怎么做?”
怎么做才能通过这个机会达到利益的最大化。
孟绍辉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他说道:“太子殿下是文德皇后所生,又最受皇上眷爱,被封为储君多年,只要有太子在一日,那王爷距离那个位置就始终无法企及。现如今贤妃与太子互相算计,原本是好事,王爷只管静观其变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