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是武将,自然尚武,因此又将前院中路东侧的小跨院改成了一片演武场,外书房和客房也放在那里,因英国公爱养马,演武场所在东跨院中隔了一处小院设了马厩马棚。
楚啟每日练练武,喂喂马,吃住在外书房,渐渐的连西侧的卧房也懒得去了。
这回还是因为他要大婚,才急急忙忙吩咐人把中路二门后的内院收拾了几间出来,因此,除开这几块地方外,其余地方都处于闲置的状态。
想起上午平郡王妃的叮咛,要把这院子填满,自己压力好大,她想起娘家安庆候府,是以嘉宁居徐兆宽和杨氏的院落为中心,四各方向规规矩矩分布的各处院落,不由唏嘘,英国公府简单的连安庆侯府都比不上,说出去谁能信?她问楚啟道:“如今国公府里住了多少人?”
英国公笑着说道:“等会子叫纪大娘拿花名册子给你,家中的事不着急料理,咱们府里人口少,也好打理。”
不理家,难道又陪着他‘不正经’么?静和望着他暧昧的视线,拾起帕子微微遮挡了半边脸,叫郑率引路去‘颐贤堂’。
颐贤堂位于中路,是一间敞厅,静和左右看了一圈,觉得这里很适合料理中馈,便吩咐郑率去把人都叫过来。
男的以郑率为首,女的以纪大娘为首,在厅中依次站开两溜,静和打眼一看,便瞧出其中有不少新买的,规矩还不大全。
静和与楚啟在板壁前的太师椅上落座,郑率领着一众仆妇叩头请安。
楚啟抬手叫他们起来,郑率才双手捧上国公府的对牌,纪大娘递上了花名册子,静和接过对牌递给芭蕉,自己拿了花名册子在手里看着。
她拿眼角去瞄楚啟,对方安坐如山,静和腹诽:他在这里自己还管下人么?一面想一面看着手中的花名册上的一个一个名字,墨色旧的也就有四五十人,剩下一半都是崭新墨迹,想必是新买进来的。
纪大娘就与郑率对视一眼,纪大娘心中坦荡,郑率就不同了,他曾打听过安庆候府在真定郡主的主理下,行事都是有章法规矩的,和他们散养野生的英国公府不同,而这位诚阳县主又是曾协助她母亲料理徐家中馈的,必然是个十分精明的人,他生怕说错了什么失了体面,也不敢作声,厅堂里安静的很,只有楚啟手中盖碗轻碰的清脆声响和静和翻动书册的声音。
唰!静和又翻了一页,其实她是借着看花名册想心事,既然她是当家主母,处理中馈是分内之事,自然不必避忌楚啟,故而像以往管家那样,按下书册,看向郑率说道:“您就是府上的大总管罢?”
郑率连忙答道:“奴才正是。”
静和神色温和地道:“我初来乍到,与大伙也不熟识,烦请郑总管引荐一下府内的管事和掌事媳妇,将来有事也好知道找谁。”
郑率应一声是,暗暗打量着一旁大马金刀坐在太师椅上的国公爷,英国公面上表情宁和,一副信赖新夫人丝毫不愿意插手的样子,郑率才又收回视线,指着他身后的几名男子说道:“这是纪默,是国公爷的随从,跟随国公爷出门。”
静和点一点头,看了一眼那瘦高个子,似乎是经常在楚啟身边见到他,身手不错的样子。
郑率又指着一个身量高大,国字脸的男子说道:“这是王初一,管着府中的采买,”然后又分别指了指王初一身后的几个,“这是张青山,管着府中的马匹和车轿,这是刘大海,管着府中的花木,这是程律程账房,管着府中的账目。”
他说到每个人的时候,那些管事便站出来给静和磕一个头,静和一一粗略认了,锦心、芭蕉也跟在后头认,白梅墨梅是熟识的,倒不怎么费力。
纪大娘又依次介绍了几个管事媳妇,管人来客至回话的王初一媳妇,还有尤顺媳妇,厨房上的范婆子几个。
等到两个人汇报完毕,静和简单总结了如下:英国公府人口简单,总共的下人大概还不到徐家三房一家的下人,管事们和掌事婆子们的分工不太明确,往往忙起来就身兼数职,而且以往有应酬,英国公大多去外头订酒席。
以往也就罢了,日后若英国公开枝散叶,常常办酒席招待宾客什么的这样简单归类肯定不行,只怕还要闹笑话。
静和暗暗想着,如果楚啟没意见,日后自己可以慢慢调整,现在只是指着紫瑛几个说道:“这是我陪嫁过来的几个丫鬟,日后都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也要互相照应。”然后依次介绍了紫瑛、锦心、白梅等几个。
楚啟似乎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站台的使命,站起身来,朗声说道:“府中一直没有女眷主持中馈,你们或闲散或打自己的主意,我也懒得理睬。如今府中有了当家主母,自然也不能再同以往那般松散无章,这是我的意思!我先把话说在前头,夫人在府里,说话做事便同我一般无二,夫人若是调动哪处人事,增减哪些开支,只管照行也不必来告诉我,谁要是敢不敬夫人,便来我这里领军棍!都明白了吗?”
众人神情都紧张起来,一齐高声道:“奴才明白!”
声音洪亮整齐,如出一人,静和坐在那里险些被吓一跳,英国公这是拿治军的法子治理内宅呀!!!
男主人发完话,女主人自然也要装装样子,说上两句场面话,不外乎‘大家一处当差,要一团和气,尽忠职守’之类的话,众人以同样规格回答,“奴才遵命!”
静和被这洪亮的声音冲的脑壳疼,看来她急需适应英国公府这种训话方式。
训示毕,郑率领着人退下。
纪大娘瞅着静和的眼神,小心翼翼地问:“馨大姑娘和敏姨娘在外头,不知侯爷和夫人是否见见。”
终于轮到妾室和庶女了,静和暗暗想着,见楚啟拿眼神询问自己,便得体地笑道:“妾身自然听国公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