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济王动了心思,想要与贵妃内外互为援助?”静和问。
“我和姐姐都这样认为,”楚啟又挽住她的手道:“所以我不敢等,怕一个不留神,你又从我身边溜走。”
静和忍俊不禁,柔顺地靠在他怀中。
楚啟轻轻抱着她,粗粝的下颌上胡茬微硬,蹭在额头上酥酥麻麻,静和忍不住往他怀里躲。
他的眼中满是疼惜与怜爱,柔声说:“你若愿意,我明日便请人上门提亲!”
“不,”她抬起头来,眨着晶亮的眼睛,紧紧握住他一双大手,说道:“我不是不答应你提亲,我不会进宫,但我不能将所有问题一股脑的推给你,我自己可以解决,等到我料理了这桩麻烦事,你就来迎娶我!”
“静和……”楚啟眉心微蹙,不禁流露出重重担忧,“我知道你是个勇敢坚韧的女子,可是我想为你遮挡所有的风雨,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欺侮。”
“我懂,我明白!”静和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手心传来滚烫的温柔,她上一辈嫁过一次人的,她当时也是抱着这样的想头,想让孟绍辉为她做好所有的事,可时候一长,她就越来越变成他的负担,越来越被他瞧不起。
经过上一世的痛苦,她以为,夫妻中男人在进步的时候,女人也不应该退化,她应该有足够的能力与他并肩而站,她应该具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她会永远成为他目光中的焦点。
尤其在现在,所有人都觉得她低于他,配不上他,他举手之劳就帮她解决了天大的事,她如何能再求着他来解决自己的难题,她说:“我知道你的心,可这毕竟是我的家事,你贸然去提亲,即便我爹娘答应,老太太也有的托词搅和这桩婚事……”
楚啟张口道:“我有……”
静和抬手捂住他的唇,说道:“我知道你有法子,可我不想你为我冒险。你信我一次,这件事不是那样难办,如今我知道了老太太的目的,就有了防备,到贵妃娘娘面前自有推辞,贵妃娘娘是想找个帮手,总不会留个不听话的在身边罢!”
楚啟望着她倔强的神情,微微透着孩子气,点点头道:“好,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可勉强,我会请姐姐也进宫去,从旁照应着些。”
静和知道自己若不答应他只怕不能放心,她轻轻点头,随之甜美一笑。
毕竟是在平郡王府里私会,楚啟虽一千一万个不舍得,却也不得不放她回去,并亲自将她交给引路的常嬷嬷,并再三叮嘱好生安排车驾,跟车的人务必要周全并妄图安插几个自己的人等等,惹得静和羞涩地恨不得找个缝儿钻进去。
常嬷嬷再三保证平郡王妃亲自安排的,而且常嬷嬷本人会亲自陪着三姑娘回去,绝对不会有问题,楚啟才肯不再插手。
一路上常嬷嬷待静和更加恭敬,让静和不大适应,待进了二门,送走了常嬷嬷,刚迈进沐云斋的院门,就见芭蕉急匆匆跑来道,“姑娘,出大事了!”
静和容色一凛,道:“莫慌,出了什么事?”
“五太太早产了!”芭蕉喘息吁吁地回答,芭蕉想说下去,可又因跑的太急,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紫瑛上前为她顺了顺背,又递了随身的小茶壶给她。
芭蕉接了过来一饮而尽,抹了一把嘴,说道:“太太从王府回来,便去敬和堂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留着太太说了会子话,就见五太太身边的丫鬟来报信,说五太太肚子痛的厉害,还下红了。老太太已叫人去请太医了,又知道姑娘是懂医术的,才命人来催叫了姑娘好几回,叫姑娘赶紧过去呢。”
静和抬步就朝外去,紫瑛上前一步追上她道:“姑娘,血房毕竟不吉,您是即将出阁的人,何必去沾染这个晦气?”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静和的脚步却没有慢下来,嘴里说道:“五婶婶人并不坏,她腹中胎儿并无罪过,我如何能作壁上观?你也跟着我一道去,咱们到那里见机行事就是了,况且母亲还在那里。”
紫瑛才想起二太太在那里,二房恐难置身事外,赶忙回屋里拿了药箱出来追上。
等她们感到敬和堂的时候,院子里满是来来往往的下人,或是端着铜盆,或是拿着毛巾,或是端着药碗,或是捧着吃食,每个人都是一脸沉重。
徐老太太坐在正堂里,见了静和起身上前一把抓住她,“好孩子,快救救你五婶婶,救救那个孩子。”
周氏哪里舍得自己的女儿沾染这些事,她上前两步说道:“老太太,和儿虽学过医术,可到底是个孩子,如何能救得了人?还是听太医的罢!”
论理这事不能叫姑娘家见,可太医直到这会子还没有来,江氏连连催问外头:“还不快去门上看看,秦太医来了没有!”
门外传来下人们慌乱的应答‘已经打发人去催请了’,且不说不知道秦太医今日是否当值能否出来,就算能出来,太医院距离徐家也有一段路程,徐老太太望着静和,面上老泪纵横,竟双膝一弯跪了下来。
杨氏姚氏忙上前去搀扶,周氏也伸出手扶住徐老太太。
“算祖母求你,且不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徐老太太声泪俱下,“就想想往日你五叔待你的好处,这可是他在世间唯一一点血脉。”
徐兆瑞在她小时候有没有照拂过她,静和不记得了,但是徐老太太前一句还是对的,稚子何辜?若是杨氏濒危,她或许会觉得杨氏罪有应得,但面对柔弱天真的吴氏,她做不到见死不救,她面色一沉,说道:“祖母不必如此,孙女自当尽力。”
徐老太太才放松了她的手。
“静和!”母亲周氏紧紧攥住她的手却没有松开。
“娘你放心,”静和说道,“若我今儿不去,日后我心里也不会踏实。”
见死不救,只怕每个大夫都做不出来罢,周氏想起父亲当初每每遇见病患时也是这样的话,含泪点了点头,把贴身戴着的一枚小金佛摘下为女儿戴在颈上,抬手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发鬓,温言说道,“不要勉强,保住自己要紧,娘在外头等你,有什么事就出来找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