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王虽没点明,但是这事后果太严重,徐静宜是个拎得清的人,也是个要体面的,只住了口木然立在那里。
济王对静宜这位正妃一项还是看重的,虽然知道她如此恶毒,到底也不会彻底撕破脸,只不悦地扭过头去,摆了摆手道:“王妃数年操累府务,太过疲累,还不快把王妃掺回去明华居休养,无关人等不得去明华居打扰。”
一句话让徐静宜觉得如坠冰窟,王爷这是要她禁足么?
书香低声叫了两声‘娘娘’,徐静宜才回过神来,没有再说一句话,径直转身朝外走。
济王妃那边的人自然跟着退了个干净,济王虽然有些烦躁,可少不得还要安慰姚铃儿一番。
姚铃儿依偎在济王怀里,一手拿着丝帕擦拭眼泪,一面对济王柔声倾诉道:“以往她们总劝我说王妃娘娘心肠狠辣,王府中至今没有庶出子女便是因王妃娘娘过于厉害,就连知絮姐姐的孩儿,也是毁在王妃手里,我却总是顾念着年少时那一点情义,总不肯信,这会子我自己的骨血如此没了,王妃姐姐却还这般步步紧逼,才叫我好生害怕。”
济王抚着她柔顺的发丝,说道:“莫怕,以往本王敬重她读书知礼,又顾念着她父亲是个能干的,一忍再忍,如今他父徐兆宽做事越发不成个体统,她身为女子不仅不知守妇道,反倒越发不像话了。你放心,这回我再不叫她欺侮你。”
姚铃儿知道见好就收,只满脸十分感动的样子,温柔地抚着济王的胸膛,说道:“王爷,您在外头劳累,该当好好歇着,可妾身这会子还不便侍奉,知絮姐姐也十分惦念王爷,况且她的孩儿也是……”
她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又继续道:“王爷不妨去陪陪知絮姐姐罢。”
济王心中感慨,只抬手罩住她放在胸口的小手,说道:“委屈你……”
“只要王爷高兴开怀,臣妾就不委屈,”姚铃儿目光明澈,说的极为婉转。
济王府里发生的这些事,徐静和是后知后觉地。
她这些日子一直忙活着安胎和后院的金钗学堂的事。
丰先生已经如常坐馆,越来越多的世家夫人们慕名想把小姐们送过来学习,奈何庙小盛不下这么多的菩萨,那些夫人们也知道丰先生虽然学富五车,可也没有三头六臂,况且静和也只是婉言拒绝,十分周到,也让她们欣然接受。
这日宇文其蓝来接她的小侄女放学,因来的早了些,在车上等着也无聊,便来苍梧居和静和说话。
静和知道她在家从来吃不饱,偏生一出门就害饿,很是体贴地吩咐人端上了糕点。
宇文其蓝自然高兴,抓了一块糯米香糕塞进了嘴里,又端起普洱茶喝了一口,说道:“还是徐姐姐疼我,不像若琳那个没良心的。”
楚啟并没有将梁若琳主使那歌妓上门胡闹的事告知静和,故而并不知梁若琳做下的好事,隐约记得前几日梁夫人在为她相看婆家的事,便笑道:“许久不见梁三姑娘了,她这阵子在忙些什么呢?”
宇文其蓝说道:“她去济王府了,说是济王府的一位侧妃小产,济王爷稀罕的不得了,请了许多太医为这位姚侧妃调养身子,梁姐姐便也过去了。”
姚铃儿小产了?!静和倒是有些吃惊,当初姚铃儿服毒陷害自己的时候,静和曾为姚铃儿把过脉,她的脉象上看,属于不易坐胎的,而且徐静宜的手紧,姚铃儿能成功怀上?
宇文其蓝咽下嘴里的糯米糕,又将爪子伸向面前的翠绿荷叶饼,见静和沉思,问了句,“姐姐怎么了?”
静和只好找了话来敷衍,笑道:“我是在想待会子是不是也打发人送些东西过去,还是派人过去一趟。”
宇文其蓝没有深思,只随口说道:“我娘也只打发了家里的婆子送了些补品过去,听说济王妃连日衣不解带地照料姚侧妃,也有些抱恙,没法子照应客人呢。”
正妃、侧妃一起病,如果细细追问,想必很有意思,可静和却没那个兴致,她只是与宇文其蓝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不多时后面学堂散了学,宇文其蓝便告了辞,静和吩咐人去给郑率传话,让郑率看着备一份礼送去济王府,又开始盘算起楚啟的事来,托腮说道,“不知道国公爷何时回京,等不等到孩子做满月。”
紫瑛正好端了炖好的燕窝进来,闻言便接了一句道:“前几日国公爷不才回了信,再三说您临产前他一定回京来的,夫人怎的又愁起来了?!”
静和接过燕窝,见是紫瑛进来,便问道:“难得李焕回来,我不是放了你两日假,怎地又回来了。”
端了热水进来泡茶的墨梅闻言便笑道:“是李焕大哥急着回山西去打理生意,早些挣够了老婆本好迎娶紫瑛姐姐过门呢!”
紫瑛一张脸羞成了大红布,轻轻跺了一下脚冲墨梅道:“你这个小蹄子,叫你拿我打趣,迟早你也有这一天!”
静和见她们笑闹,便也笑了,将姚铃儿那事扔到脑后去。
而此刻的姚铃儿刚刚送走了庆国公,便迎来了梁国公府的人。
梁若琳坐在霖铃阁靠窗的长条榻上,窗外种着的绿竹在微风中发着沙沙的响声,一丝丝夹杂了竹叶清苦气息的风吹进来,拂动梁若琳鬓边的碎发。
梁若琳却觉得烦躁,转头带着几分不耐地看着姚铃儿,说道:“姚侧妃请我来所为何事?不妨直说罢!”
姚铃儿却好整以暇,丝毫不乱她平静的心绪,只是埋头在棋枰上落下一枚墨玉棋子,说道:“三姑娘莫急,你我既然共有所谋,又何必分这样清楚。”
梁若琳面上半点笑容没有,就有几分严肃。
姚铃儿便笑道:“之前那件事,只怪徐静和过于狡猾没有上当,也是咱们轻忽了她,以后自当小心些便是,目下有一件事,却非得梁三姑娘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