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里话外,贤妃已然是动了真气了!
贵妃轻轻蹙眉,她知道,现在只靠着贵妃这一点体面是不成了,到了要撕破脸的时候,只是为了隋子峰和周定芳,她真的要这么做么?!
静和在一旁也十分着急,她坚定地认为周定芳的诊断没有错,一定不能用乔晋义的方子为太子医治,可是她知道这个时候她是不能说话的,毕竟在贤妃和贵妃面前她算不得什么,否则被贤妃抓住了由头,要扣给自己一个轻慢的大帽子处罚,贵妃就还要分神护着她。
贵妃却将静和这神色瞧得一清二楚,她轻轻捏紧了袖子。
贤妃却骤然转向太子妃,说道:“太子妃,太子是你的结发夫婿,你到底是怎么拿的主意,说说看?”
太子妃深深看了贵妃一眼,往贤妃身边移了移步,说道:“母后在世时曾将太子殿下交给贤母妃照看,可见是信重贤母妃的,现如今自然也以母妃的意思为准。”
贵妃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听了个明白,这话是说自己从来就不管太子,现在却突然跑过来指手画脚,自然是司马昭之心了。
静和自己可以忍受贤妃与太子妃姑侄的指责,却不想让那样爱护自己的贵妃受诘责,她有些忍不住,上前一步正要开口,却被贵妃轻轻扯了一把。
静和便住了话,却依旧紧紧地盯着太子妃,她很想记下这一张脸,虽然如花般美貌,却是如此愚蠢,她难道不知,她会把她的夫婿一手推入鬼门关么?
贵妃则与贤妃对视,二人自然是谁都不肯相让,但是静和知道,贤妃有多年照料太子的先天优势,有着皇帝的信任和文德皇后的托付,又有着太子妃姑姑这一重身份在,宫内宫外的人都习惯了贤妃管理东宫的事,只怕最后还是会以贤妃的想法为准。
可是太子的身体拖下去不好,静和在这边暗自着急。
正在此时,突然听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传来一声太监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皇上来了!
皇上回来的这么快?!
贤妃眉梢微微一挑,贵妃却是松了一口气,虽然一听到静和的转述,她就派了心腹太监出宫去向皇上报信,但是却没有想到皇上会这么快回宫。
去天坛祈福是有一定流程的一般皇上会稍事休息,下午继续履行一些礼节,不过为着太子的身体,皇上临时回宫,倒也说得过去。
众人齐刷刷下跪行礼,皇帝身上尚穿着祈福用的吉服,繁繁复复地十几重,头上戴着九旒冕,只消看上一眼,便让人心生寒畏。
静和在紧张之余朝贤妃瞥了一眼,只见贤妃眉心微微蹙着,面上倒似藏着心事一般,并没有像贵妃一样,按说皇上这个正经家长回宫,太子的安危就落在皇上身上,贤妃应当松一口气才对啊,她这边疑惑着,视线落在屋中随脚步飘飞的绣云龙纹的衣摆上。
皇帝虎步龙骧,走至正中的宝座上落座,才回首在屋子里看了一圈,视线落在了英国公楚啟身上,问道:“楚爱卿怎么在此?”
皇上分明是收到贵妃传递的信息,知道太子病重才着急赶回来的,但是这会子却完全没有提,想来也是有庇护贵妃是意思,只是……静和想到这里看向楚啟,皇上是想让楚啟开这个头提起太子的事了。
楚啟面上一派坦然,行了一礼,朗声答道:“回皇上,今晨东宫的夏太监往臣府邸求药,要用那支百年玄参,臣念太子殿下安危事关社稷,不敢掉以轻心,遂亲自带了药材送到毓秀宫。”
皇帝微微蹙眉,不待众人说话,已经起身走向内室,贤妃慌忙跟了上去,静和一愣,也被贵妃拉着一道跟了进去。
至于剩下的自然不敢乱动,只是留在厅堂中等候。
这是静和第一回见到东宫的寝室。
皇上对太子心存对文德皇后的歉意,自然是极为宠眷的,但因文德皇后在世时不嗜奢华,也同样教导太子,故而东宫的寝室虽然处处透着皇家华贵气派,但并没有过分奢侈。
静和只大概扫了一眼,视线便落在皇帝身上。
皇帝走至床榻边,亲自看了看沉睡中的太子,似乎还伸手摸了摸太子的额头,面上满是慈爱,静和大胆瞧了一眼,见皇帝鬓边已是斑白一片,眸中也流露出为人父担忧孩子的神色,静和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孩子,看在眼里不免有些伤怀。
皇帝似乎检查过太子并无性命之忧,只是沉睡不起,才重新又折回外室,坐回椅子上。
还未等皇帝张口询问,贤妃已上前两步,跪拜道:“臣妾祈皇上恕罪,只因太子殿下是突然晕厥,皇上又才刚刚启程,臣妾便私下做主,没有叫他们扰搅皇上,只命宣了太医前来为太子殿下诊治。”
这一番说的声情并茂,静和却忍不住腹诽,做儿子的病重晕厥,她一个做庶母的却先隐瞒不报,等皇上悠闲地祭天祈福归来,发现儿子已错过最佳时机,皇上这个做父亲的心里岂不是十分歉疚?
可听贤妃这样一说,倒显得贤妃与太子妃姑侄一心为公,好不偏私,十分有大义似的。
偏偏贵妃并没有任何质疑贤妃出言争辩的意思,只是面色沉静如水地从旁听着,此地其他的人要么位分不足,要么是贤妃一派,因此贤妃话音落,并没有异议。
皇帝听罢,没有追究此事,或者说没有在此时此景的情况下追求此事的意思,只是说道:“太子的贴身太医何在?”
乔晋义闻言心头一动,慌忙出列,恭声应道:“微臣在。”
皇帝面上神色颇为严肃,问道:“太子究竟是因何晕倒?”
乔晋义依旧是那一套理论,不过因为是回答皇帝,解释的更为详细一些,“回禀皇上,太子殿下是因素日来心事重重,心怀郁郁,以至损伤了肝阴,肝阳上亢,上扰清窍,才会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