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吐吐舌头道:“奴婢知道了,下回不再轻言妄语。”
静和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性子跳脱爱热闹,这原本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我们如今正是在英国公府立规矩的时候,你又是我身边的丫鬟,一举一动都要是别人的表率,多注意些没坏处。”
芭蕉心中越发觉得愧疚了,脸也有些发烧,静和点到即止,冲她说道:“还不再去灶上催一催,看看给我炖的银耳鸽子蛋好了没,我这会子口淡,想吃那个味儿了。”
芭蕉才又开心起来,领命跑着去了。
紫瑛望着芭蕉跑了出去,掀了帘子进啦,将红糖姜茶递给静和道:“夫人不必过于忧虑,芭蕉这丫头虽嘴巴快,可心里明白着呢。”
“我自然知道她聪明,”静和喝了一小口红糖水说道:“也正是因为看重她才时时想要提点着,她总不能一直做个二等丫鬟。”
紫瑛才恍然大悟。
正说着,楚啟进来了,他见静和面孔发白,肢懒无力,忙上前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事,”静和见他一脸着急之色,正要对他解释,又觉得不好意思,便微抬下颌指了指桌上的红糖水。
楚啟眸中浮上些许迷惑之色,静和大为诧异,这是一个二婚男人正常的反应么?她只好凑近他说道:“是小日子到了。”
小日子是什么?楚啟依旧不太明白,紫瑛脸上有些挂不住,忙退到外头去了。
静和微微咬唇道,附耳对他说了几个字,楚啟方才恍然大悟,抓耳挠腮半天,才递上那碗红糖水。
难道这种事他竟不知道,他先前那位夫人没有过?静和想起墨梅曾说他与那位赵氏夫人聚少离多,看来聚的不是一般少,静和心里突然高兴了些,忍住笑喝了两口红糖水。
楚啟拉过一旁的薄被为她盖好,将两只大手搓热了,搭在她的小腹上为她暖着。
静和忍俊不禁,倒也未反对,只把贵妃宫里来人,她明日要进宫的事说了。
楚啟闻言点了点头,神色却肃重起来。
静和以往在闺中时,只知道多赚银钱,甚少过问朝廷中的形势,故而现在看朝廷中的人和事都是一头雾水,现如今她是英国公夫人,又是诚阳县主,总要理清楚各方面的势力关系才好,心里才能有个底,济王妃频频献殷勤,而今贤妃又要见自己,不由她不探一探自己丈夫的心意,她看着楚啟,却没有开口,她在等着他先说。
楚啟也抬目与她对视,眼前这个女子,由一个备受挤压的侯府嫡女,成为县主,又成为国公夫人,却并没有飘飘然,反而越发冷静自制,知道轻重好歹,想到这里他面上的神情更和蔼了几分,语气坦然又随和,全然没有因她是内宅夫人而半点隐瞒和轻视的意思,只是平等地与她讨论交谈,
“皇上英明神武、春秋正盛,身子骨还硬朗着,前几日亲自去郊外检视军伍,亲自驱马射出三箭,箭箭直中靶心!皇上的儿子中,太子殿下既是长,又是嫡,身份尊贵自不必说,其母文德皇后生前最是贤明,如今虽已过世,余荫却在,太子殿下的亲舅舅宋阁老,太子妃的父亲梁国公,内阁首辅沈阁老等都是忠于太子殿下的,朝臣们也普遍支持立嫡长;
剩下的皇子中出挑的莫属四皇子济王和三皇子裕王,裕王之母乃惠妃钱氏,此女出身低微,心计却足,很得皇上宠爱,而裕王又好读书,多年笔耕不辍,还曾在集文殿修书,结交了一批文士;
济王胜在有军功在身,他本人又颇具才干,如今有安庆侯一力扶持,更是如虎添翼;但以裕王、济王他们二人之力,想要撼动太子还是很难的。”
静和点了点头,太子的实力绝非一般,上一世也是太子殿下崩逝之后,济王才篡位的,可是,这一世和上一世有了这样多的变化……
她一眨不眨地看向楚啟,问道:“倘若夫君你也支持济王爷,局势会不会有所不同?”
话音落,楚啟的眼眸流露出一股摄人的杀气,静和不由打了个寒颤,楚啟对她的呵护温存,无微不至,让她忽略了眼前这个人可是被先帝誉为战神,手上不知经历多少战争的常胜将军一品国公!他绝对不是一只软脚虾啊!!
楚啟微微昂起头,片刻才用一种沙哑的嗓音说道:“当年皇上还是雍王时与前太子夺嫡,雍王的实力要远远压过前太子,我明知中立会惹雍王不喜,可还是选择了中立。”
也就是说在储位上他谁也不会帮,他只会选择最后取胜的那一方来效忠,不知是否说起这等朝政大事,静和激动起来,心中仿若擂鼓,噗通噗通狂跳不止。
楚啟望着妻子,目光中波光流转,半晌他又道:“只是最近朝中出了一桩大事,对格局或许会有所影响。”
静和忙追问问:“什么事?”
楚啟道:“那日太子殿下邀请皇上前往东宫游幸,路上却遭遇了刺客!”
静和的瞳孔陡然缩小,重复了一声,“刺客?!”
“是,”楚啟说道:“幸得随扈的侍卫身手矫捷,救了皇上,等侍卫们把这刺客抓住,才发现正是天牢中关押的前太子侍卫丁威。”
“这丁威既然关押在刑部天牢,又怎会越狱呢?”静和连忙问。
楚啟心底略略松了一口气,妻子并没有在那一点上追问,他说道:“此事的缘由渐渐指向刑部尚书潘化,是他妄自更改了天牢衙役的班值制度,又从大理寺调了一拨人过去替换了一批刑部的老人,才让前太子的余党抓住机会潜入,救出了丁威,而这位潘尚书是太子保举的。”
“即便潘化在此事上没有直接责任,可到底是他的疏失让主君陷入险境,经此一事,太子在朝中威信将会大大受损,”静和思索着道:“所以济王爷和裕王爷都在想法子争取刑部尚书这个职位?”
楚啟点了点头,似乎喟叹了一声,“还有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