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要张口质问,锦心已跪在地上回禀道:“启禀夫人,是老太太这样安排的,要奴婢们把国公爷的铺盖搬回来,并且一定吩咐了,谁若是敢把这铺盖搬回去,老太太下回来便把谁赶出去。老太太还说,您答应她了,您和国公爷都歇在苍梧居的西暖阁里。”
静和气了个倒仰,自家老娘怎么这么阴?啥时候这么精明了?
她斜眼看了一眼自己脱了衣裳躺在床上的楚啟,问道:“国公爷怎么睡在这儿!”
楚啟翻了个身道:“娘叫我搬回来住的。”
静和紧紧握了拳头,暗暗腹诽,都是楚啟搞出来的罢!这家伙对中老年妇女的杀伤力还真是非同一般啊,瞧他对周氏一口一个娘,叫的比自己还亲,关键是周定芳夫妇,徐二老爷夫妇,还有那个胳膊肘只会往外拐的弟弟,无一不站在他这一边。
静和哼唧两声,转眸瞧了一眼临窗的宝座,只抬手吩咐锦心,“你带着人把这里收拾收拾,今后夫人便住这儿了。”
“啊?”锦心吃惊地道:“眼下这时节还有些秋蚊子,这里又没有蚊帐,夫人皮肤细白,好招些蚊虫,该如何是好?”
静和才不管那些呢。
好在睡前锦心特意拿熏香仔仔细细地熏了好几遍,是夜并没有几只蚊子来打扰她,一夜好眠,翌日静和大妆入宫。
静和知道贵妃对自己好,自己提要求贵妃多半不会拒绝,但是她并不打算因为这件事让贵妃太过为难,只语气平淡地陈述了这件事。
贵妃听了她的来意后,微微颔首,仔细在脑海中回忆着太医院里隋子峰这一号人,想了半天,还是对隋子峰这个人不大有印象,不过隋家在外的名声不错,她还是知道的。
“若只是说句和事佬的话也并不难,”贵妃说罢让静和在永寿宫等着,自己去探一探惠妃的口风。
静和也只好耐心地等着,永寿宫的宫人都知道贵妃待静和当亲闺女一样,自然是不敢怠慢的,忙都端上各色点心茶果,又拿了一本棋谱来给静和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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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佳丽三千,这些佳丽之所以能入后宫,有些是凭借美丽的姿容,有些仰仗着高贵的家世,有些则依靠过人的聪慧,而惠妃则不同,她年轻时姿色也并不算出众,出身更是不值得一提的陪嫁丫鬟。
但是她如今却得一宫之主位,还生了一位颇有才干备受赏识的皇子,在后宫中颇受尊崇,大抵也是由于她的善解人意和温柔体贴了。
当初她陪纯妃入宫,纯妃容颜倾城,出身高贵,但独独身子柔弱不胜,虽备受皇上宠爱,却只留下一个公主,之后没过几年便病逝了。
当时皇帝很是难过了一阵子,只因纯妃过世前担心自己的小公主没人照顾,便恳求皇帝封了惠妃为婕妤,惠妃温柔敦厚,对待皇帝照顾体贴,因此才赢得了皇帝的喜爱。
这么多年,虽然后宫中新人不断,惠妃也容颜衰退,皇帝却也没有亏待她,依旧让她住在了华丽精致的延禧宫。
贵妃到的时候,惠妃正坐在院子里看着小宫女们踢毽子,不过是几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穿着彩衣新衫,举动敏捷,笑容灿烂,如秀丽的山花一般,不时便发出一串悦耳的笑声。
直到小宫女走到惠妃面前禀报一声,惠妃才收回视线朝着门口望过来,随手制止了宫女们,她则笑盈盈地站起身迎了上来,说道:“原来是贵妃姐姐,今儿得空,来我这里走走。”
贵妃也微笑着上前,说道:“正是呢,还是你这里好,有笑有闹的,也多了些生机,”她目不斜视,并不去看那些容颜艳丽的宫女。
她身边服侍的宫女桃笺却忍不住看了一眼,听宫里人传说,惠妃娘娘时不时便调教一个听话懂事,又年轻漂亮的小宫女送去服侍皇上,不知道这几个小宫女里头有没有?
她一个走神,贵妃已经迈上了台阶,桃笺忙收回心神,扶着贵妃,与惠妃一道进了正殿暖阁。
惠妃端起茶盏来轻轻品着,对于贵妃的到来,她虽有些意外,却整体上显得很沉着,也并没有什么担心。
贵妃漂亮的凤眸一睇,不经意地扫了一下惠妃的神色,看起来,惠妃今儿的心情不错,但是她依旧不能开门见山,于是少不得拐弯抹角地说些闲话,“听说惠妃妹妹前几日身子不适,如今瞧着像是都大好了。”
惠妃吟吟笑道:“多劳姐姐挂念了,不过是一点小毛病,倒是万岁爷体恤,多次关怀过问,又命指了太医来。”
“可见皇上看重妹妹,”贵妃先捧了她一下,又道:“不知是太医院哪位太医为妹妹诊脉,如今这一辈的太医有几个不如以往的沉稳了,倒是多了些好胜的心,却不仔细钻研医术。”
惠妃顿了一顿,端起茶盅又轻轻饮了一口,说道:“是秦太医。”
“秦太医的医术还是信得过的,”贵妃笑着微微颔首,到似乎真松了一口气似的。
桃笺便接了话道:“娘娘说的是,那位秦太医在太医院十多年了,最是谨慎妥当,倒不像那位年轻的隋太医,做事有些太不成章法了。”
惠妃正在喝茶,听到这话便住了口,慢慢将茶杯放回紫檀木的雕花小茶几上。
贵妃觑着惠妃的神色,轻轻说道:“隋太医虽有些个不到之处,可到底是年轻经验不足的缘故,”说着又看向惠妃,说道:“听说那位隋太医也为妹妹诊过脉,妹妹觉得他为人行事如何?”
就算是个傻子,在后宫里泡二十几年也便精了,更何况惠妃原本就不傻,她听得出贵妃是在提隋子峰,但是却不知贵妃为何会提起隋子峰。
她抽下腋下的帕子擦拭着唇角的茶渍,抬眸便看向了贵妃,贵妃生的也是极好的,虽不似自己的老主子纯妃那般绝美倾城,但是却美的落落大方,天生一股华贵气度,五官虽然生了些年龄的痕迹,却也是精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