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啟接过那封信,展开看了一遍,他素来练就一目十行的本事,不过睃一眼便知这封信中所说。
他多年久经沙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即便是料想的事情发生,他也没有过多的愤怒,没有过多的责备,有的只是一点点失望。
对韩敏的失望,更是对梁若兰的失望。
从少年起,他就时常听到一句俚语,‘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那时也不过说来玩笑,在他眼中即便对梁若兰没有男女之情,还有相交之义。
曾经刻在脑海中的那天真烂漫,温柔美貌的少女,现在竟变成了这等苦心孤诣,使尽下作手段之徒。
对于那个韩敏,楚啟更是厌恶已极,静和正直善良,嫁进门来就没有苛待过韩敏,后来甚至还想着为韩敏安排一桩婚事,这样的关怀体贴,即便是块冰也该捂化了,可见有些人的心硬如磐石,赌如蛇蝎!
他再次看向梁若兰,眼神中甚至带着一丝的怜悯,仿佛现在并不是韩敏捏着他的把柄,而是他扼住了韩敏的咽喉,在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曾经年少相知异常,他到底也不忍心看着韩敏走上绝路,罢了,就看在她嫁了个与乳母通奸乱伦,懦弱无能的丈夫的份上,他想再给她一次机会,他希望梁若兰良心没有泯灭,希望她能良心发现。
然而梁若兰却完全没有接受楚啟好意的想法,她见楚啟只是冷静地站在那里,手中握着自己给他的那封书信,他的指骨粗大有力,一瞧便是力气大的惊人,似乎瞬间那封信便会碎为靡粉。
梁若兰心想楚啟定然是打算毁掉那封信吧,她笑了出来,有一种得逞的快感和报复的疯狂之中。
夜幕之下那笑声显得格外狰狞,在这种狰狞之外又染上几分妖冶,她颇有些得意地对楚啟道:“这封血书我之所以敢给你看,就已经留了后手,即便你毁了你手中的那封,我这里依旧还是一封。
”见楚啟面色似乎变了些,虽然没有惊惧之色,但是却也放开了那封血书,梁若兰松了一口气,上前从楚啟手中抽回了那封血书,回望着楚啟,眼波流转,刻意做出女人的温柔来,
“让谨,”她甜甜地叫了声,“你知道的,我对你还有情分,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好不好?”
楚啟多年领兵打仗,见过那些被他的智计逼上绝路的人,那些人越到鬼门关前有的变得贪生怕死,有的变得癫狂没有道理,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望着面前这个女人,楚啟总也没办法和当初那个天真纯憨的小姑娘合二为一,他淡淡问了句,“你要谈什么?”
梁氏目光中燃烧起灼热之色,那是纯粹而贪婪的欲望。
她快步上前几步,站在楚啟近旁,楚啟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毫不掩饰自己的排斥与嫌弃。
梁若兰却不以为意,她所谋求的东西更重要,只要她成功了,楚啟还不是会臣服于她,想到这里,她笑的越发妖冶,宛如忘川河畔一朵妖冶的蓝莲花,“让谨,我知道你也跟我一样,念着以往的情分,不然你也不会屡次照顾若琳,不然你也不会来这里见我,我也知道如今你已有了妻室……”
说到妻室,楚啟的目光中已颇露不善之色,冷声质问道:“你想怎么样!”
梁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喝问惊的一怔,莞尔又笑道:“你放心,我知道你对你那个妻室看重的紧,简直把她当成了命根子,”
说着话时她眼中流露出嫉妒之色来,不知是嫉妒静和的好命还是嫉妒楚啟对静和的情义,
“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她调整了自己的语调,尽量让那变得更诱人一些,因为楚啟一直到此刻都显得太过淡然了,淡然地让梁若兰没有胜算和把握,
“你依旧可以和你的小妻子在一起过日子。同时,也能解了眼前的困局……当然……”
她拖长了尾音,让那尾音变得如同斑斓的孔雀尾羽,尽量的华美绚丽,对于太子,她早无夫妻之情,甚至不在乎送宫女去敷衍,梁若兰觉得自己对于魅惑男人的事,实在是有些生疏了,她极力地用尽全身解数想要去攻下面前的堡垒。
她莲步款款,走到楚啟面前,艳丽的唇凑到楚啟二胖,一字一字地极尽妍态,“你也可以拥有我……”
她果然自甘堕落到此种地步,楚啟有些不忍心看下去,闭上了眼睛。
梁若兰却觉得这是好兆头,她继续说道:“如今先太子已经死了,我们之间再无障碍,让谨,你不是曾说过想娶我的么?如今便可以,你若是想,今日在这里我们……”
她说着腰身要一条无骨的蛇盘绕在楚啟身上,楚啟骤然睁开双眼,眸中却清明如泉,他一把推开梁若兰,冷哼一声道:“你请自重!”
梁若兰被他这一推有些趔趄,后退了两步站稳,既然色诱不成,她转而利用权势,她说道:“皇上既然下旨按太子之礼厚葬了庐陵王,可见心中还是顾念父子之情的,还是可怜我们娘俩儿。这个时候,若是有你这样一位立下过赫赫战功,在军中甚有影响力的国公上奏,力保我的文儿为储君,皇上定能立我文儿为皇太孙,这样皇上百年之后,文儿登基为帝,我便是太后,到时候,你就可以宰辅之份摄政,到时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该是何等的荣耀和畅快!”
“既然说到这里,我倒有一事不明,”楚啟冷冷拿眼角扫了一眼梁若兰,很快又转至正前方,“先太子当初为贤妃算计,你究竟知情不知情,如今先太子的死,又与你有关联与否?”
梁氏意识到自己失言,可转念一想,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即便与楚啟开诚布公又如何?今日她已布局周全,还能给楚啟逃走的机会不成?她因过度自满而无畏起来,笑容中也充满自大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