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梁若琳原本还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套路,这一回便是精准出击,招招狠毒不给人留补救的余地了,甚至是摸清了楚啟的性子对症下药的。
她绝不会再轻易饶了梁若琳的,但是也没想好怎么发作,况且没有找到确凿证据,便在外院滞留了一会儿,没想到梁夫人先挑事了。
她急急忙忙赶来,却还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她又不能把梁若琳迷恋楚啟的事儿说出来,就无法确证梁若琳勾引人的动机。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突听一声带着轻颤的清丽声音传来,“我亲眼在假山边上瞧见了梁三姑娘。”
众人循声望去,正是郑同知的夫人,只见她咬着唇,似乎极力在寻找勇气一般,半晌才继续说道:“我不擅交际,在屋里坐着无趣,便由丫鬟陪着往园子里逛了逛,就在假山边的小溪那里,碰见了梁三姑娘,只因梁三姑娘眉心有一颗小小的美人痣,我便认了出来,只因我不善与人说话,便没有上前打招呼。”
袁夫人惊讶道:“原来你那会子回来跟我说到一半的话,就是说你遇到梁三姑娘。”
郑夫人重重点了点头,神情中带着肯定。
安平长公主便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梁夫人,她自有她的耳报神,从英国公夫人于梁三姑娘交恶时,她就知道梁若琳单恋英国公,买通了人趁着英国公外出上门胡闹,没想到梁若琳不思悔改,反倒变本加厉,幸好她叫其蓝疏远了梁三,不然女儿跟这样的人混在一起,岂不是带累了女儿。
梁国公夫人这下子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她面色铁青,锤着梁若琳道:“你快说,究竟是不是你干的。”
梁若琳只是死死地瞪着徐静和。
方才看热闹的静婉又在一旁凑份子,“对啊,梁三姑娘,您有什么委屈说出来,咱们也好替你作证呀!”
方才梁夫人有多喜欢静婉插话,现在就有多恨她伶俐的口舌!方才她多么期望在场的人多些,现在就多期望现场没人!
她狠狠瞪了静婉一眼,静婉却以扇掩面,却仍掩不住讽刺讥笑,宣德侯效忠的是济王,梁国公府扶保的是太子,各为其主,故而宣德侯夫人在一旁也没有制止儿媳妇。
“外院的男人们都在外头,着人问问谁中途离席了,不就知道梁三姑娘是去见谁了?”静婉淡淡道。
静和没有作声,她肯定楚啟一直和宋阁老在一起,不怕梁若琳胡咬。
梁若琳一咬牙,正要开口,却听见咚咚的脚步声传来,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闯了进来,噗通一声就跪在了众人面前。
众人难免吃了一吓,仔细去看时,才见是宋阁老府上的宋七爷,他额头上还带着细细的汗珠,显然是着急一路赶过来的。
宋夫人骂道:“你这越大越不懂事了,夫人们说话,你闯进来做什么!”
宋昀又拜了一拜,方才道:“宋昀绝非故意冲撞诸位夫人,此番着急前来,也是为了给琳妹妹做个见证,是我约了琳妹妹去外院见一面。”
话音落,宋夫人已叱道:“胡闹,你没事要见梁三姑娘做什么?”她现在满心里都想着怎么跟梁若琳撇清呢。
“是……”宋昀犹豫着,说道:“是琳妹妹托我帮她寻些话本小说,梁夫人管的严,琳妹妹怕挨说,才偷偷跑出来。”
梁若琳眼珠一转,也立马改了说辞,道:“正是我央告了宋七爷送我些话本的,因怕说了惹母亲责罚,才没有敢说。”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相信了几分。
宋阁老却没有相信,不过儿子对梁若琳有意她是知道的,当下只叹息一声,梁夫人准备把事遮掩过去,就听静婉又闲闲说道:“不知那腌臜的药又是谁带的呢?”
这是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了,宋昀眸中浮现出几分茫然,看了一眼梁若琳。
梁若琳却是忙要撇清:“这个我便不知了,想必是徐姐姐府上的人不知规矩……”
这就是继续反咬静和治下不严了!
而宋昀已听袁夫人简单说了情况,并且接了那药盒子在手。
他的眸色一点一点变冷,也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若琳求到自己,说是想给楚啟一点教训,叫他务必灌醉英国公,他便答应了。
他以为她只是气不过,想耍耍小孩性子。
可原来她竟然下作至此,想给被灌醉的让谨大哥用这药!
若楚啟真被误骗过去铸下大错,那他如何对得起楚啟对他长兄般的照料,如何对得起亲嫂子一般的静和,他竟差点害了他那样尊敬的两个人。
尤其此时此刻梁若琳还在否认,还要把责任都推到静和身上,他不由冷笑。
梁若琳也感受到他的变化,只小声叫了声“昀哥哥。”
宋昀木木地,只微不可见地挪开了些距离,挺直了腰身,梗着脖子,一字一字掷地有声道:“回诸位长辈,夫人,这药是今日赴宴时军中的同僚硬要塞给我,我一时丢不开手,原打算等离开国公府便丢了的,想是经过假山时不小心遗落了,”他垂下视线,声音却带着从未有过的硬朗,“总归一切都是宋昀的错,请诸位夫人,责罚宋昀!”
宋夫人心疼儿子,知子莫若母,她却也知道儿子的心思,只紧紧攥住了手。
沈夫人马上要跟梁家结亲,少不得拼力帮一把,说道:“外头那起子粗人向来钻营惯了,送礼也没个分寸,才闹出今儿这么一出笑话……”
在座的没有谁把这事当笑话,她看了一眼徐静和,静和面上却是阴沉的,平郡王妃神色更是冰冷,想来这事梁夫人不当众道歉是了结不了的。
她拿胳膊肘拐了拐梁夫人,梁夫人为了女儿的体面也只好软下身段,走到平郡王妃和静和面前道:“都是我那丫头不争气,给府上添了麻烦,我这个做娘的替她给二位赔个不是,”说着盈盈就要福下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