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夫人说着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个孽障,竟然被姚铃儿那个狐狸精拿捏了住,这回她爹疼她,好歹替她圆了过去,若再有下回,岂不把这个家都连累喽!这个丫头,是被我惯坏了呀!”
采荇听梁夫人这样说,便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劝道:“三姑娘一向都懂事识大体的,这回也是一时不慎罢了,别说咱们姑娘了,就连济王妃那样精明的人物都着了姚侧妃的道呢,夫人要想个法子,让姑娘早早断了那念头才好呢,这会子姚侧妃落了下风,未必不会想到再利用姑娘生事……”
梁夫人拿帕子按了按眼角,舒了口气道:“你想的是,当务之急就是赶紧给琳丫头找个婆家,那歌妓之事,说白了并没有直接的证据,即便是有,只要英国公念在若兰的面上不追究,单姚铃儿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况且还有她爹和我在,姚铃儿若还识相,就不会再在此事上做文章!”
采荇听得连连点头,她想了想又说道:“夫人想给姑娘定婆家?”
梁夫人这个主意已经拿定,倒也没想要藏着瞒着,见采荇试探性地问了,便答道:“不错,琳丫头这年纪也大了,总不能一直老在家里,我这回去英国公府赴满月宴,就已经放出风去,想来有意向的人家过不久就该托人上门提了。”
采荇想起姑娘那性子,她自小跟随姑娘,自然知道姑娘从七岁起就开始喜欢英国公,并且眼高心高,除了英国公,这么多年,就没听姑娘说过一个人的好,也不知道夫人给姑娘定亲事,姑娘会有什么反应。
她惴惴不安地告了退。
梁夫人身边的妈妈见采荇去远了,才回到梁夫人身边服侍茶水,说道:“才济王府那位香云姑娘又过来了,说是奉了姚侧妃的命给咱们姑娘送几样好吃的点心,奴才借口姑娘不舒服,给打发回去了。”
梁夫人倚靠在藤条编的躺椅上,说道:“你做的好……”
梁妈妈见状便跪在躺椅边上为梁夫人揉着腿脚,说道:“夫人把那打算说给了采荇?”
梁夫人端着茶盅微微颔首,说道:“采荇这丫头不比旁人,模样性情都不错,更要紧性子实,将来是要跟着琳丫头做陪房的,由她透些意思给琳丫头,也好看看琳丫头的反应。”
梁妈妈此刻的心理活动和采荇是差不多的,她说道:“只怕这京中的男子难入咱们姑娘的法眼啊……”
说起这个梁夫人就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我也知道英国公是个好的,可他毕竟是娶了亲的,琳丫头是老爷和我的掌上明珠,是断不可能给他做妾侍的,难道再等他死一个原配不成?”
梁妈妈忙噤口不敢接话,梁夫人也知道自己犯了忌讳,遂挑了旁的话来说,“那日夫人去赴宴,我恰好与宋阁老府上跟去服侍宋夫人的管事媳妇子坐在一桌,听那管事媳妇说,宋阁老有意为宋家七爷寻一门亲事呢。”
梁夫人就有些动了心,宋阁老可谓是朝中的常青树,对皇帝的心意是怎么揣摩怎么准的,宋家小七也是一表人才,虽然玩虐了些,但倒没听说过他眠花宿柳,只是爱与些文人骚客搅和在一起,烧钱败家了一点而已,但是宋阁老那个家底,以宋小七的败家速度,加上梁若琳一起败,只怕三代也吃穿不愁。
最难得梁若琳和宋昀算是青梅竹马,平时也算聊的来。
梁夫人越想越觉得动心,只是求婚请媒一般都是男方家的事,她总不好请人去宋家说项罢。
梁妈妈对梁夫人的心思是一摸一个准儿,她明白夫人是怕外头觊觎宋阁老家权势财富的人太多,先把宋七爷给抢过去了,但是又不好意思主动去提此事,才两头为难,她便给夫人出主意道:“夫人不妨打发人去京城的锦绣阁给姑娘定几身上好的衣裳首饰,说是备嫁妆……”
这倒是个好主意,梁夫人灵机一动,这样自然也就传了话让宋家知道,也不失女方的矜持,她想了想便打发梁妈妈亲自去办此事。
梁家大张旗鼓地为幺女预备嫁妆,这个消息先传到了静和的耳中。
偏还是她去徐家四房看望傅氏的时候听傅氏提起。
傅氏又隐晦地提了她的表弟,在御史台衙门任左都御史的叔叔家的堂兄弟,意思已经比较明显了,傅氏想为她这个表弟求娶梁三姑娘,也想让静和帮着探探梁家的口风。
虽然有宋阁老夫人的意思在先,但是静和也不敢打包票梁夫人就一定不会看上傅氏的堂弟,于是乎也没有一口拒绝,只说她会找机会问了再来向傅氏答复。
傅氏很满意,当即投桃报李,说道:“五弟和平郡王府二公子去松山书院的事,三妹妹不必操心,我这就写信给爹爹,让爹爹写两封荐书去,以五弟和平郡王二公子的学识才华,定然错不了的。”
静和笑道,“这样就多劳嫂子了。”这就是术业有专攻,在大周,读书人还是有几分臭脾气的,即便是王孙贵胄,但凡不按他们的规矩来(给他们摆足几分面子),他们就是不买账。
偏偏皇上提倡要重文,对一些大儒礼遇有加,以此来收买士子之心,朝中人也就争先效仿了。
她转头看着在炕里大眼瞪小眼的两个表兄弟,不由掩嘴笑,对着傅氏道:“峰哥儿生下来那会儿我身子不方便,这会子看着,这孩子耳朵下巴都像嫂子,是个福泽深厚的人。”
傅氏忙道:“三妹妹说这话就折煞我了,原本我早该过去探望,只是我生峰哥儿的时候得了溽热,一直养到这会子,三妹妹可千万别怪罪我才好。”
傅氏身子偏胖,生孩子比旁人更困难一些,静和本身是懂医术的,自然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挑剔傅氏,只忙笑道:“嫂嫂快别这样说,咱们都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