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玲儿敏锐地察觉到了济王神色的变化,她忙转开话题,动作优雅地从熏笼上温着的铜胎小提壶中倒出一碗浓香温热的奶茶,递给济王道:“王爷公务繁忙,只怕晚膳也进的不多,再喝浓茶仔细伤胃,倒不如尝尝这奶茶,也是极提神的。”
济王见她温柔玲珑如同一朵解意花,想起当初姚玲儿嫁进王府前王府的嬷嬷是验过身的,成婚当夜又有喜帕为证,那些莫须有的情愫他倒也不是不能大度放过。
姚玲儿见济王神色好转许多,才又回归了主题,“既然肖大人手中已经掌握了重要的人证物证,可证明沈阁老结党营私,滥用职权,到时候王爷借机发作一番,闹将起来,皇上为平民意,定然会处置沈阁老一系,那王爷还在担心什么呢?”姚玲儿点破道。
济王点了点头,语气沉重许多,“你不明白,只要太子即位,沈家与薛家就还有机会复起,就算为了这个沈阁老也会拼力将过错揽在身上,保下太子。这样费尽力气依旧不能扳倒太子,实在是鸡肋。”
姚玲儿思忖半晌说道:“若要让皇上对太子失望,还要再挖出点重要的东西才行。”
“可是太子经过赈灾米一事已经长了教训,这一回谨慎许多,这一个把柄还是好不容易找出来的,”济王叹道。
姚玲儿美目流转,缓缓又道:“王爷,臣妾隐隐有一种直觉,总觉得这个妙真身上有许多可查之处,王爷不妨从这里着手,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济王却有些不以为然,在他眼里十分瞧不起那靠女色上位的权有荣,到时候抓起来再拷问便是,至于那个妙真纵使知道点儿什么能有权有荣知道的多?
姚玲儿却坚持道:“臣妾只是觉得,权有荣宦海沉浮多年,只怕是个嘴硬的,一时间难以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那妙真不过是个女流,兴许经不住吓,能吐出些什么来,也是好的。”
济王觉得这话也有几分道理,目前他能做的也就是静静等着那一日风波的到来,闲来无事,查查倒也无妨,说不定真的会像姚玲儿说的,有意外之喜。
济王点了点头,唤了一个青衣随从进来,冷着面孔吩咐一番,那仆从叩了个头,恭敬退了出去。
紧跟着,济王身边的婢女泷儿打外头进来,眼观鼻鼻观心地肃了肃,问道:“王爷,到晚膳的时候了,厨房说今日的竹笋不大好,香菇却很是不错,请王爷示下是不是把鲜笋火腿汤换成山珍雪蛤汤。”
济王一项不怎么管内宅之事,更何况是庖厨上的功夫,泷儿这么说也不过是为了提醒济王快到晚膳的时候了,问济王要把晚膳摆在哪里。
姚玲儿何等聪明的人,闻言便站了起身,肃了肃道:“王爷,王妃身子不适,您该多陪陪姐姐才是,臣妾告辞了。”
这段时间为了顾及王妃的病对她冷落不少,此刻语气就温柔了几分,“难为你想着,有你和王妃在本王身边,真是本王的福气。”
他提起济王妃,就是暗中警告姚玲儿,济王妃到底是他的正妃,他想要的是妻妾和睦。
姚玲儿抿唇微笑,偎依着坐在济王身边,说道:“王爷的意思臣妾明白,臣妾今日已去探望过姐姐的病情了。”
以她们的关系,去探病只会让济王妃身体更差罢,济王想起这些就觉得头痛,他揉了揉额头,说道:“你的意思尽到就可以,王妃最重要的是静养。”
姚玲儿眸色中便染上点点哀愁,济王见她如此柔弱姿态,心中顿时多了几分疼惜,可王妃那头身子不好,他也不得不照顾,因此只起身亲自送她几步,又揽住她肩膀用力握了下,“你回去好生歇着,想吃什么只管叫人吩咐厨灶上,等本王忙过这阵子再去陪你。”
姚玲儿便趁势在济王手心里捏了一下,继而缓缓推开济王,转身盈盈朝外走去,走到门口时驻足回望一眼,一双眸子脉脉含情,凝睇济王一眼,只让济王心里痒痒的,心里又多了一分挂念。
------
静和也在问关于这个妙真的事。
她端坐在正堂铺了团福纹坐垫的太师椅上,问下首坐着的郑总管道:“在朱雀大街的胭脂坊散播妙真姑子的事?”
郑总管点了点头,目不斜视地回道:“国公爷在信中这样吩咐,还让奴才掌握分寸火候,只透漏少许消息出去,不要让人察觉出是有人故意散播出去的。国公爷还吩咐了,若是夫人问起,就如实禀告夫人知道,也省得夫人猜测,若是夫人不问,奴才便什么都不提,只管做好分内的事就可。”
楚啟救下馨姐儿的事都没有瞒着郑率,可见郑率是楚啟一等一的心腹,因锦衣卫严查他们这些拥兵的重臣,所以楚啟不能明着蓄养心腹,许多事由郑率去做,便显得顺理成章。
静和凝眉想了想,问:“朱雀大街那头的胭脂坊是不是裕王或是济王私底下的产业?”
郑率眸中就忍不住露出几分欣赏来,夫人仅仅靠着一句话就能隐约猜透国公爷的心思,怪不得国公爷会那般喜欢夫人,他不敢隐瞒,如实回禀道:“夫人英明,那家胭脂坊是京城里有名的烟花之地,虽与济王爷无关,却是济王爷探听消息的耳目。”
虽然朝廷命令官员不得嫖娼宿妓,但此风却是屡禁不止,多的是微服的官员或是官家的少爷去寻花问柳,为了在自己心仪的女子面前显示自己的能耐,有些该说不该说的话也就都说了出口,当然也有禁不住诱惑吐口的,总之是个探听情报的好去处。
想到这里,静和又不由好奇起来,不知道那位妙真姑子是什么来头。
让谨又为何要散播那些关于她的消息?而这些事又能对济王有什么用处,想了会子,她开口问道:“是不是跟太子有关,妙真姑子认得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