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缱绻
气急败坏的明月夜趁其不备,将哥舒寒一脚踹入了温泉中,以解心头之恨。
后者虽然轻功了得,身手敏捷,但两人如此贴近距离,她突然发难他也始料未及,只见他仓惶落水,溅起了水花朵朵,几乎砸败落了水畔的银色茅草。
明月夜冷笑望着水中扑腾的人影,不客气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也敢瞒着我,害得我眼睛差点儿哭瞎了,实在过分……”
意外就在此时发生了,原以为哥舒寒会迅速从水中抽身跳上岸,但只见一串一串气泡之后,水面渐渐平静下来。她开始有些慌张,眼瞅着他消失在水间的时间,已经超过了自己闭气的极限,她的心开始狂跳起来,疾步跑到温泉水畔,双手做喇叭状,焦急的大声呼喊着:“莫寒,莫寒,你别吓我,赶紧出来啊……”
静谧的水面,偶有小鱼游过的涟漪,安静得吓人。明月夜几乎被这突然而来的意外吓到心脏停止跳动,她扔下自己的帔子,纵身鱼跃入温泉,闭气潜入水下,寻找溺水的哥舒寒。
原来这温泉水下却别有洞天。虽然露在地面上的水洼并不大,其实内里宽阔而深邃。
清澈而温暖的水波中,游弋着翠蓝色的小鱼儿,一群又一群,水底是一层细细的白沙,隐约露出彩色的鹅卵石,光滑而艳丽。沙子上有奇怪形状的银白巨石,还有并未腐朽的原色树木,上面都长着一种柔软而碧绿的水草,仿佛妖女魅惑的长发,摇弋而委婉。水中之景,比那温水水畔,红叶银草的秀丽,更胜一筹。
明月夜虽惊异于水下景色的奇美,但此刻也无暇顾及。她像一条美人鱼般穿梭在巨石与朽木之间,寻找着哥舒寒。时间越久她越心慌,连浮水的动作都有些慌乱无序。
忽然之间,她的脚踝被一条裙带般的水草绊住了,她挣扎了几下都不能挣脱,着急之下竟敢呛了几口水,越慌脚下的水草便缠得越紧,难道哥舒寒也如此被困在什么地方了不成,她心中恐慌至极。
就在明月夜几乎挤尽了肺中最后的一口空气,眼前景物已开始模糊不清时。忽然之间,她的腰身被人扶住,脚下的牵绊被轻易松开,那人更将自己柔软的唇瓣覆住她的,度了几口空气给她。她的视线渐渐清晰,看清了,一双邃黑妖异的重瞳笑望着她,眸中一抹狡黠的幽绿隐约浮现,正是消失不见的哥舒寒。
他拥住她,大力的向水面浮去。时不时的,吻住她的唇,度气给他。他蜜色高挺的鼻梁上,以及羽毛般深重的乌黑睫毛之上,都凝聚着几枚晶莹的水滴,仿佛艳美无双的水妖,裹带而来风华无双的诱惑。她仿佛有些恍惚,或者痴迷,只是忍不住纠缠着,他那如含着红艳茶花的唇瓣。
他们的长发随着水波飘逸着,纠缠着,霁蓝的衣裾和月白的衫裙招展着,如同两朵璀璨的奇花,在温润的水中绽放与盛开。他们扶摇而上,他突然松开啜饮的唇瓣,示意她往头顶望去。
那越来越近的水面,仿佛一块巨大的钻石,波光粼粼,熠熠生辉。无数个棱镜面,折射着太阳的万线光辉,他们就像一对人鱼般,向往着最光明的来路扶摇而去,浑身沐浴在如星尘般的七色璀璨中。
这一刻,他们仿佛相生相长、不离不弃的依恋着彼此,这一刻的爱情如此纯粹而绝美。她的唇边旋起甜蜜的笑,她确信,他们是相爱的,毋庸置疑。他为她做到了极致。这世间,这男人,是自己最可相信的,最需要的,最适合的,最爱的……他们都是彼此的另一半灵魂,相遇与相爱,就是命中注定。
哥舒寒拥着明月夜,两人同时从温泉水面上抬起头来,他们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看着彼此湿漉漉长发,晶莹剔透的肌肤,不觉都惊艳的微笑起来。
“水性这么差,也敢来……救我?”哥舒寒不吝嘲讽,邃黑重瞳中的幽绿火焰,几乎燃烈了双眸,显得益发的狂狷邪魅。
“怕,更怕你丢下我……”明月夜情不自禁的,用玉白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嗫喏道。因为慌张不得要领,她的潜水已经用尽了气力,娇喘吁吁。
因为掌握不好平衡,她只好又用两条细白的长腿,顺势盘住了他挺拔有力的腰身,仿佛一只无尾熊般,紧紧抱住了面前救命的大树,一刻不愿分离。
两人本来穿着轻薄的衣衫,经水一泡便软塌塌贴在肌肤上,两个身材都甚好的人,不吝在对方面前曲线毕露。还好这温泉水暖,泡在里面甚为舒服。哥舒寒又水性极好,即便明月夜攀在身上,对他而言亦然没有什么压力。反之,他甚为享受这不多得的旖旎风光,也许,只有这丫头没有力气顶嘴的时候,最可爱。
“难道忘了?上一次也是在温泉,还是我救了你……”他舔了舔唇瓣上的水珠,用自己的鼻尖轻轻婆娑着她的。
她的脸颊如桃花般,粉红炽热,她似乎也感觉到了他体温的升高,与身体的变化,不太自然的松开他一些。
“救我?我怎么记得,是你差点儿吃掉我?”她忍不住反唇相讥,见他笑意深刻,她吞了吞口水道:“你别误会我的意思啊。再说,我也救了你啊,若不是我施针……”
“闭嘴……”他微微蹙眉,声音如羽毛般低哑般宠溺。
他情不自禁扶住她细弱的腰肢,突然吻住她柔软的唇瓣。他的舌尖灵巧,尽力掠夺,游刃有余。她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仿佛又有一朵朵艳红色曼陀罗,不断的绽放着花朵。她嘤咛了一声,甜蜜的回应着他的纠缠。两个人,都尽力想要汲取对方,更多的甜蜜与温暖。
他轻轻洑着水,不知不觉他们已经靠近了岸边。他用力将她托到岸边的银色茅草中,两个人便湿漉漉的压倒了一片柔软。他居高临下支撑着双臂,意犹未尽凝视着身下,正用双臂护住胸前一片春色的小女人。
“喂,别这么看着我,让人心里很不舒服。怎么让我想起来,老狗熊正盯着蜂巢一般?”她嗫喏道,口齿干涩。
“什么见鬼的比喻?”他微微蹙眉,展臂将她的玉白胳膊扶到她自己头顶处,不怀好意的邪气道:“十七,还想吃掉你……怎么办?”
“不是说,回府……回府吗……”她不敢迎视他燃烧着幽绿火焰的重瞳,想要挣扎却又被温泉水泡得柔弱无力,或者,更惑于他低沉而魅惑的声调,放弃了抵抗。这美丽的妖孽,实在有着绝无仅有的蛊惑。
该来的,总会来吧?还有就是,自己终于再没有什么犹豫与困惑了……就是这个人,她相信自己,这就是命定的姻缘,上天赐予她的礼物。她心里涌起了一波又一波柔软的温暖,却又多少畏惧的闭上了眼眸,嗫喏道:“你别欺负我啊?我……我可会还手的……”
“你随时可以说……停。”他似乎置若罔闻,而是继续低垂下脸颊,轻轻吻着她的额头,睫毛,鼻尖,耳垂,脖颈……他的浅吻轻痒而又麻酥,仿佛被一根羽毛掠过肌肤带来的震颤,令她既惊异又沉迷。原来,相爱如此美好,有趣。
但她终究又恐惧,这莫名其妙的炽热与窒息感,颤颤巍巍的刚想说“停”,尚未出口,已经被他重重堵在新的一轮湿吻中。
片刻袭击后,她意乱神迷,心如小鹿,狂跳不已,只听他邪魅道:“十七,你会舍不得说……停……打赌……”
他的吻,他的婆娑,他的引导,都是那么自然而然,游刃有余。她终于弃械投降,城池尽失。
夕阳西下,最后一抹温润的阳光,洒落在纠缠在一团的霁蓝与月白衫裙,枫树叶一片一片从枝头掉落,落在衣衫上。也落在那对忘情缱绻的妖孽身上,蜜色的肌肤覆盖着脂白玉肌,强劲与柔弱既密不可分纠缠,又风扫残云侵略,期间隐约闪现一声声浅浅的惊呼或者嘤咛,连枫叶树上的鸟儿终都红了脸颊,悄悄飞去。
含苞欲放的一枝幼白梨花,终于在风雨洗礼之后,在月光中吐蕊绽放。清浅的风中,亦然裹带着清香、妩媚和甜蜜。相爱的人,做相爱的事,快乐与美好在一个又一个巅峰之上,盛开出了繁花簇景。
终于到夜深人静,明台的露天天井,木质的地板上躺着两个人。他们都换了月白的寝衣,黑发轻轻披散,神情疲惫而又满足慵懒。
明月夜把头靠在哥舒寒的胸膛上,她的右手和他的左手指指交缠,露出来的一段藕白的玉璧,赤红色的守宫砂已经消失殆尽。她的长发披散在他胸前,带着微微的樱草清香。
他看见她肩上的金色凤凰尾羽的纹身,在激情消退的时刻,亦然消失殆尽,不禁有些好奇,他摩挲着她的肌肤,诧异道:“什么时候在肩上,纹了奇怪的图案,却又不见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林梓县回来,泡浴时被重楼发现的,好像体温上升时就会出现,我觉得不像是种了什么毒或蛊,便不在意了。不过,自此之后,媺园飞来了很多漂亮的鸟儿。有的会一直跟随着我,比如那个……”明月夜指着他们头顶上的,一对荧白色的小飞鸟,正嘤咛着比翼双飞。
“招蜂引蝶……”他轻轻弹着她的脑门。
“王爷连鸟和蝴蝶,都分不清楚了吗?”她不吝鄙视,可以调侃道:“眼花了吧……在温泉里待的时间太久,对男人不好的……”
“看来十七不累,还有气力调侃本王……”他拿起一壶波斯葡萄酒,饮得淋漓畅快。
两人舒服的依偎着彼此,他们仰头望着遥远的夜空中,一闪一闪的星辰。静谧无声的夜色中,仿佛天地之间,只有彼此。
“喜欢吗?”他意味深长道,伸出纤长的手指,指腹顺延着她的额头,鼻梁和脖颈,顺流而下。
“还好……”她脸颊微红,把眼睛藏到他的衣襟中。他的彪悍与狂野,实在给她留下了太多难忘的记忆。
他身手敏捷,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迅猛而狂狷,她始料未及,不禁惊呼出声:“干什么?”
“看来娘子不满意,为夫……惭愧。”他长眉微挑,邃黑重瞳又一次燃烧起魅惑的幽绿火焰,蠢蠢欲动。
“你还要?”她大惊失色,伸手捂住他炽热的嘴唇,嗫喏道:“我刚才……开玩笑的……已经好多次了,你不累吗?我可要累死了……再不行了!”
“那你……还挑衅?”他咬住她的食指,从牙缝中低语:“刚才算热身……热了吗?”
“热,热了,不用再热……”她惊慌失措,就差夺路而逃。
“真的热了吗?那让为夫……一探便知……”他又一次开始啜饮甜蜜,蓄势待发。
“不热,不热,一点儿不热……不用探!”她慌张躲避,结结巴巴。
“好啊,那就……让你热起来……”他不容拒绝,两人肌肤相亲,呼吸交缠。
果不其然,她浑身像燃起来烈火一般,欲罢不能,世间万物仿佛在一瞬之间,都幻化成了一团火焰,而他在燃烧的中心,邃黑重瞳灿若星辰,宠溺无边。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她的心里最后一处冰冷,终于化冰成水,归入柔情一澜春水。
天地之间,唯有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