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外面一瞧,虽然大哥浑身上下弄的脏乱不堪,可这还真就是自己的大哥。粒儿急急的连声问道:“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老爷也来了吗?还有你浑身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快扶我起来,姑娘可好?”孙博明见到粒儿,心里总算是安定了不少。
粒儿连忙去扶,旁边的小丁同另外的那人见果真是粒儿的大哥,连忙也跟着去帮忙扶孙博明。
“姑娘好着,我方才问你的,大哥你还没跟我说呢!”粒儿边扶起孙博明,还不忘接着追问。
“进去在说。”孙博明却不想在大门口就这样说了。粒儿应下,门房的两人给孙博明扶了进去。
等孙博明收拾了下自己,天已经大亮,李沁也已经起了。大病初愈的她,看着精神比前几天好了许多。
粒儿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说吧,姑娘如今才好,听了这样的消息又不知会怎么样。可这样的事情又如何能瞒着,犹豫了半天,还是道:“姑娘,我大哥求见!”
李沁正坐与妆台前由着香草摆弄她的头发,听了粒儿的话,猛顿了一下,随后才问道:“你大哥?他不是在老爷身边伺候吗?如何会来晋州?是不是老爷那边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快要他进来!”
不多时,孙博明自外面走了进来。
李沁记得,她初来时因为害怕,不敢同任何人说话。父亲只当女儿是大病才好,又要离开自己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因此一向娇惯的女儿是在跟自己耍小性儿。除了好言安慰李沁之外,父亲并不知自己的女儿其实已经死在那场大病上。
只有孙博明似乎是知晓李沁内心的害怕,每每半夜总会用短笛吹上一段曲子。说来也怪,听了这曲子,李沁竟渐渐觉得真实起来,慢慢的才敢同人说话!
“见过姑娘!”
孙博明的话成功的让沉思中的李沁回过神来,随即笑着问道:“孙大哥来了,可是父亲那里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我的?你有回去看过奶娘同孙叔吗?”
因此时孙博明已经收拾干净,又休息了一会儿,所以看着不似先前的狼狈。李沁又如何会往那方面去想,只当是父亲有事情要交代自己。
孙博明:“回姑娘的话,我是直接来的晋州,不曾回去高祁!”
李沁见孙博明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在去看粒儿,也是一脸担心的样子,直觉的便收起了笑,然后道:“出了何事?”
孙博明这才敢抬头看一眼自家姑娘,只一眼便立即低下了头,随即便把先前发生的事情,大致的说了一下。
原来,自过了年之后,北地多处便未曾下过一场像样的雨,春季的庄稼几近绝收。最旱的地方,田地里面种的庄稼几乎见火就着。
为了避免秋季庄稼在如同春季那般绝收,仅有的几处水源紧缺,北地多处都有因为争抢水源而发生的口角争执,甚至还有械斗。
嘉宁县地里环境本就特殊,境内不光有汉人,还有室韦人跟胡人。就是最寻常的日子里,都会有些口角,更不要说如今到处都在争抢水源的时候。
嘉宁县本就快属于一个三不管地带了,这样的事情一发生,嘉宁县境内原本就乱的情势,此时却更加的乱了。六月底的时候,嘉宁县也发生了一场大规模的械斗。
因为水源分配问题,室韦人同胡人觉得县太爷连达荣偏袒了汉人这边。室韦人同胡人联合起来,先是同汉人械斗,最后还纠集了两族的许多人一起冲进了县衙,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
人人见了都躲着,就连县太爷都连夜躲进了深山。偏这里有个实诚的人,李光赫眼见能说话的人,溜得溜跑的跑。如此紧要关头,李光赫临危不惧,以一人之身便想劝和了这场因为水源而引起的争斗!
然而,事情岂是他说几句话就能解决的!
李光赫守的嘉宁县衙,连半天都没坚持到,便被攻破。李光赫也身受刀伤,好不容易才被孙博明护送着逃了出来。
李光赫就是在不行,那也是官府的人。
这些人别的不知道,民不与官斗这话还是知道的。眼见伤了官府的人,全都害怕被追究,四散逃开。
一场械斗就这样解决了,但是李光赫却受了伤。
孙博明第一时间给李老爷请了当地的大夫,好在伤的不甚严重。养了半个月的样子,已经渐渐能看到伤口愈合。
可不知为何,半月之后,伤势竟一天天变得严重。不到一个月,原先快要愈合的伤口没好不说,看着还更加严重了,到最后,李光赫甚至卧床不起了。
一直照顾李老爷起居的孙博明不明白,为何都快要好了的伤反而越来越严重了!便找来为李光赫诊治的大夫看,大夫看完却也不知为何会越来越严重。
一句话找不到原因,在问便要孙博明另寻他人!
这嘉宁县城之内就这么一个像样的大夫,若连他都看不出毛病的话,那其他人就更不要谈了。
孙博明本想带着老爷去外地求医,此时那大夫却道:“你若不想你家老爷走的更快些,就去,到时别怪我没给你说,李老爷如今是一步也挪动不得!”
孙博明听了这话,哪里敢私自做主。心里一团乱麻的他这才想起,要跟阿爹说,便写信给了阿爹。开始的时候,也是想往家里稍信说来着,可李光赫怕说了女儿知晓了在担心,便一直压着没让孙博明告诉他爹孙从文。
此时他就是想拦着,也没有力气了。
忽然有一天,李光赫对孙博明说,自己想见见女儿。
想着大夫先前说的,孙博明知道,老爷怕是不行了!
可他信才发出去两天的时间,根本就无法保证着信能以最快的速度到了阿爹那里,在到晋州。老爷的样子,怕是也等不了那么久!孙博明无法,只能将老爷托付给姨娘闫氏,独自一人上路来接自家姑娘过去嘉宁。
当李沁听到,李光赫此时已经快要不行了的时候,大病才好的她当即就晕了过去,众人又是一通忙乱。
傅老夫人一早便听闻有人来寻表姑娘,一直关注着这边,此时听闻有人来报,表姑娘又晕了过去,急的她什么也顾不得,先就赶到了漱湘小居。
在一看躺在床上脸色煞白的李沁,她心里也是乱乱糟糟的,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傅老夫人不得已又着人去把才回家没几天的董太医请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