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殊似第一天认识五皇子一样,足足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心里却给他重新定义,道:“小五长大了!”
“三哥,你干嘛肉麻兮兮的看着我,咦……怪渗人的!我先去找阿爹跟阿娘说说这事儿去!”五皇子说着便大叫着跑了开去。
畅音园里一片热闹,好戏刚刚散场,几位皇子走后,几位老夫人在听起戏来便不似原先那样心不在焉,此时散场却有些意犹未尽了。
几人正在讨论方才的精妙之处,便听宫人报:皇上驾到!苏贵妃娘娘驾到!
一句话惊醒了众人,皇上怎的到这里来了!别是……众人看向太后娘娘的眼光便有些意味不明了。别到时皇子没选着,皇上在选着了。
正喝茶的苏夫人手一抖,茶碗里的茶撒了出来也不自知。
身后的裴玄静看着,心里有些疑惑,却只悄悄的递了帕子过去。
苏夫人抬头一眼便瞧见了裴玄静看着自己的手,忙轻声道:“无碍,茶碗有些烫了!”
太后只淡淡的吩咐宫人道:“莉姑,你先带着姑娘们去避一避,许是皇上刚下了早朝,路过来瞧瞧而已,不必惊慌。”
众人连连承是,着急忙慌的吩咐姑娘们跟着莉姑先避上一避。
苏夫人示意裴玄静也跟着去,裴玄静一走,便放下手中的茶碗,整个人都绷了起来。
姑娘们前脚刚刚离开,那边皇帝便与苏贵妃一起走了进来。
众人忙起身给皇帝行礼,皇帝显然心情很好,笑着叫大家起来。又给太后见了礼,才道:“大家不必多礼,朕只是路过,听见这畅音园有动静还以为太后在此听戏,不晓得太后在此宴客,竟扰了大家的雅兴。”
众位老夫人都道没有的事。
皇帝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终于在角落的位置发现了苏夫人。扭头便对身边的苏贵妃道:“你前日不还说许久未见国公夫人了,还说要请她进宫坐坐的,没想今日就遇上,倒是称了你的心了。”
苏贵妃笑靥如花,温声道:“皇上就莫要打趣臣妾了。”苏贵妃说着转向苏夫人,接着问道:“姐姐有些日子没进宫了,稍后记得去我那里坐坐,咱们姐妹说说话可好?”
众人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苏夫人上前一步,先是行礼,然后才道:“谨遵贵妃娘娘吩咐。”
苏贵妃上前握着苏夫人的手,温和道:“都是自家姐妹,姐姐不用这样多礼!”苏贵妃保养得当,一身华丽的宫装衬托着她曼妙的身姿,依旧如少女一样,完全看不出一丝三十多岁妇人的样子。
在看比她大两岁的苏夫人,一身规规矩矩略显老气的朝服,加上她时时低着头,气质完全不显。两人虽容貌略有相似,可站在一处,明眼人一看,高下立判。
苏夫人头又低了一点,没有回苏贵妃的话,太后见此,便笑道:“那是你姐姐比你知礼,不似你,是个没规矩的!”
“姑母,您就是偏心!远香近臭,我可算知道了!”苏贵妃笑着道,手还一直握着苏夫人的手,带着她一同站在了皇帝身边。
苏夫人更觉不适,挣扎却也不敢挣扎,只能默默站着。
众人虽觉有些不对,却也不知不对在哪里。
满朝身份最尊贵的三个女人,同时出自苏家,且个个都是传奇一样的存在。
多少人红了眼睛,娶妻当娶苏家女!
几位老夫人表面笑着,心里却在想,好在苏家如今没有适龄的姑娘过来,不然他们怕是都要靠边站的,谁敢不给苏家让路?
皇帝果然没坐一会儿便离开了,走前还说今日定要在宫中留饭,众人叩谢皇恩。
闹腾了一上午的时间,太后有些累了便去歇着。
午间,是苏贵妃招待了众位老夫人,饭毕苏贵妃又陪着众人聊了会天,众人便告辞出宫,还道不打扰苏贵妃姐妹叙旧。
苏夫人被苏贵妃带去了昭华殿,两人独处了好些时候。待苏夫人出来时没见裴玄静,便招来內侍问了裴玄静,得知她早已被苏贵妃安排的人送了回去。
苏夫人道了声谢,转身往宫门口走去。
出了昭华殿,一路往前自御花园穿过去在过两坐宫殿,便可看见儿子在宫里的住处……没等她多想,便有一轿撵在她身边停下。
苏夫人顿了下,想绕过那轿撵继续走,领头的內侍重重咳了一声,苏夫人转而默默的上了轿撵。
轿撵抬着苏夫人慢慢远去,身后的昭华殿里,苏贵妃得了消息,狠狠的砸了一个皇上赏的金凤出云点金滚玉步摇,还要在砸,几个宫人好歹给拦下来了,在砸可没法儿交代了。
那轿撵载着苏夫人,抄近路看着是去往宫门口的方向,却在半道上停在一处偏殿。
內侍在偏殿门口停下,苏夫人下了轿撵,內侍便带着轿撵一同退了下去。
偏殿不大,因地处偏僻,平日里鲜少有人会过来,以为会是一片荒芜,进去才发现别有洞天。此处偏殿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应用具齐全,全部寻常百姓小院一样的布置。
苏夫人犹豫着抬脚迈进了偏殿,偏殿的门在苏夫人身后缓缓的关上。
院子里合欢花开的艳丽,这曾是苏夫人最喜欢的花,如今看着却有些讽刺!合欢树下,一人身着便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站立许久。
苏夫人只走了两步便不愿在走,那人却在此时回头,然后道:“你来了!”说着见苏夫人只立着不动也不理自己,便主动向苏夫人走去。
几步走到跟前,便要去握苏夫人的手,苏夫人被惊的向后退了一步,躬身行礼,“皇上!”头低到不能在低,整个人就差埋进自己怀里去了。
皇上嘴边露出一个自嘲的笑,也不强求,“罢了,你我许久没见,我也不为难你,咱们只说说话便是!你也不用这样一直低着头,看的我怪累的。”
“是,皇上!”苏夫人说着,头稍微抬了一点,却也没有真的抬起,依旧低下就是不看面前人一眼。
皇上叹口气,不过早已习惯,便问道:“殊儿跟小五他们两个近来玩心有些重了,方才还来跟我说要出去帮着太后寻人,可我瞧着他们哪里是要去寻人,分明就是想去玩了。”